正文 夫郎是个娇气包 — 第130节

孙鸢娘也是吓了一跳,觉着这些个人当真是不要命了。

她强做镇定的捋了捋头发:“谁同你计较。”

家里来集会的人都走尽以后,黄蔓菁轻唤了一声:“吃饭吧。”

纪扬宗背着手,笼着眉头进了屋。

桃榆给大家添了饭。

关上了房门,不可往外说的话也尽可以说了。

纪扬宗忍不住发牢骚:“这任知府要在同州五年,真不晓得五年光景如何过下去。”

他端起饭碗道:“他倒是知晓专挑软柿子捏,若是低者缴纳府税,高者翻倍缴纳也便罢了,倒也还落得个公正,叫人觉着他当真是要为百姓着想。然则是高低几乎一个赋税,岂非是叫弱者更弱,强者更强。”

霍戍道:“若是触及同州大户利益,彼时群起反抗,知府晓得吃不消。自是以剥削底层,维护大户来获得拥护者。”

纪扬宗猜想亦是如此,他忍不住摇头,也是疲乏得很。

吃了饭天也不热,却也还是去睡了会儿。

霍戍去了牲口棚喂牲口,桃榆则也回了房间。

他拿着算盘拨了拨算珠,算出:“赋税得缴纳一千五百文,府税八百文,粮食十七石。”

算罢,他叹了口气,若是家里全然只靠着那点田地过日子,这么算一年开销过来家里也并不松快。

前提还是他们家人口少。

好在是家里还有旁的进项。

只不过也不晓得今年商税如何。

桃榆心里也是烦遭遭的,不是因为自家缴纳不起赋税,是愁这样的局势。

局势不安,老百姓不能安居乐业,这便会影响很多人。

他心烦意乱的把算盘拿去放好,转头看着角落放得酒坛子,鬼使神差的去抱了一坛出来。

夏月里摘的桃子泡的酒已经有果香味了,他又还往里头放了不少糖块儿,现在都已经化开不见了踪影。

他取了勺子盛了一点出来,坛子里的酒被搅动,顿时屋里便充斥上了一股甜香的酒气。

桃榆有点子期待味道的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这果酒不光是闻着清香,入口也还甜滋滋的。

许是甜,又有果味,掩盖了原本浓烈的酒味,桃榆觉着像是在喝果汤一样。

秋风带着一点午时的燥意,一下子就将他白皙的脸点着了。

霍戍喂完马回屋来时,方才进门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举眸便见着坐在桌边的小哥儿趴在了桌上。

他眉心一紧,快步上前去:“小桃子?”

桃榆迷迷叨叨的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晕乎乎的,一头就栽在了霍戍的怀里。

霍戍将软趴趴的人拦腰抱到了床上去:“怎喝起了酒来了。”

不过就是一眨眼没看着的功夫,竟独自把自己给喝趴下了。

霍戍一边给桃榆脱鞋,一边问道。

“就尝了尝,没想到那么烈。”

霍戍听着含糊的声音,比之平素清明时还软了不少。

他见着桃榆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皮好像是有些重一样撑不起来,有点迷离。

“阿戍要不要尝尝……”

倒是还惦记着他。

霍戍看见那一张一合的嘴唇,比平素里要红润不少,湿润着酒渍有点发亮。

他未置可否,却俯身压了上去。

桃榆脑子昏沉,这朝还叫人堵住了侵占,很快就不知道怎么换气呼吸了。

他有点焦急的拍了拍身上的人。

“太甜了。”

霍戍松开了些桃榆。

桃榆有些呆呆的:“嗯?我是甜的么?”

“我说酒。”

霍戍道了一声。

言罢,见桃榆气喘的差不多了,复又想贴上去。

桃榆却不大配合的轻轻偏了偏脑袋。

“你刚刚好。”

霍戍见此眸子微和,反倒是被桃榆的小脾气取悦到了一样,温声哄了一句。

这朝才又肯再是配合。

十月底,尤家新宅子修的敞亮,一跃成了村里最大最轩敞的宅子,半点瞧不出昔时泥瓦舍的模样。

孙鸢娘体面请了城里的四司六局来主宴,遍邀了客去参加乔迁宴。

村里的人为着赋税的事情发愁,尤家反倒是锣鼓喧天的热闹,听闻尤凌霄现在在州府任职,还请了不少同僚前来,甚是气派。

同乡人未曾觉得半分喜庆,反而心中更是反感起尤家来。

他们的日子水深火热,这些官吏乡绅反倒是高楼起,宴宾客,谁人能舒坦。

宴席办在二十二一日,纪家也在受邀范围中,桃榆不想前去吃席,正好红梨村那头有人也同天办宴,他们小两口便预备去红梨村吃席面儿,恰好避开尤家。

然则却不想尤家热闹准备的乔迁宴未曾办得漂亮。

宴席前一日,城里的四司六局前来简单的做了摆宴的准备,返还了城里。

夜里,人定以后,村中人大都歇的早,这时辰别说在外头晃了,在家都已经进了被窝。

村里头节俭的人家都早早的熄灭了烛火。

尤家大门后院儿上却突然发出砰哐几声罐子撞击墙面破碎的刺耳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格外响亮。

方才歇下准备明日宴席的孙鸢娘和尤凌霄惊起,匆匆点上了灯跑出院子,只见着两道人影一晃而过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夜风有些大,一下子就把端着的烛火给吹灭了。

追着到门外的尤凌霄半个人没看清楚。

院子里随之而来传出一股浓烈的臭味,像是腐烂寡了的鸡蛋,又像是屎尿混杂的粪水。

尤凌霄一个连地都不曾下过的读书人,不似农户一般手抓粪土施过肥,嗅着这味道当即五脏六腑都在搅动。

他连忙捂住口鼻,去墙角吐了起来。

到底还是孙鸢娘,烧了个大火把出来照亮,一下子便见着了崭新的门墙上竟然全是屎尿,此时还在往下滑流。

摸黑瞧不见也就罢了,这么一瞧饶是个不怕脏的农人也忍不住泛起恶心来。

“哪个天杀的!”

孙鸢娘气的跳起来,夜色之中又骂又喊,村里附近的听到声音,灭了的烛火又再度亮起来。

安寂下来的村子被吵嚷声唤醒。

桃榆缩在被窝里头,被霍戍抱着正有些睡意。

家里的门突然被敲响,两人都听见了纪扬宗往外走的声音:“谁啊?”

桃榆一下子便又清醒了,他抓着霍戍的手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霍戍坐起身,迅速披了件衣服,桃榆也像条尾巴一样紧跟着他出去。

两人便得知了尤家遭了事儿。

乍闻此消息,一家子都有些惊讶。

确认当真后,大伙儿都沉默了下来。

桃榆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贴着霍戍把脸藏在了他的手腕处。

霍戍以为人冷,掀开了衣摆将桃榆裹在自己的外衣下。

“咋有人干这事儿啊~”

纪扬宗悠悠道了一句,他尽量保持着里正的严肃,没把嘴里的后半句真是会干说出来。

“臭气熏天的,孙大娘子骂咧的厉害,喊着要把人揪出来咧。”

纪扬宗道:“这咋揪嘛,黢黑的天,自又没看清,谁干了这缺德事儿还能自己老实站出来不成。”

村民附和:“就是这理儿嘛,闹得大家伙儿都没得睡了。”

纪扬宗拢了拢外衫,同家里的几口人道:“我瞧瞧去,你们回屋睡吧,不用等我。”

黄蔓菁紧着眉头:“这么晚了,你还去管什么!由着他们闹去。”

“我不去看看,只怕是还以为咱们家干的,孙鸢娘什么德性还不晓得。你甭管,我去去就回。”

黄蔓菁叹了口气,只能由着人去。

纪扬宗跑了一趟,不出所料的也没能把公道断出来。

月黑风高,没谁晓得究竟是谁干的,闻声前去的农户也不过看了尤家一场笑话。

嘴上说着谁这么缺德,实则心里都在痛快着。

尤凌霄铁青着一张脸,和孙鸢娘冲刷了一夜的院子门墙。

翌日四司六局的人帮着一通熏香,勉强才把味道盖下去,村里人都避着,前来吃席的人不多,城里来的同僚都是些讲究人,总觉得尤家味道不大对劲,但也不好意思开口,吃了席面儿借故匆匆告了辞。

大好的日子愣是弄成了这幅样子。

没过两日,村里人便发现尤家带了两个仆人回来,估摸着是怕再被泼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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