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NARUTO—佐鳴(dark history) — 一直是O月X日

植物观察日记?就是那个每年都会有的暑假的朋友啊。话说这种作业到底有啥意义?就算真的有任何意义,没有被我悟出来也是一样没有意义的意义啦。

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虽然会抱怨这个作业很多余,可大家好像都没这个疑问。尤其是他,完全不厌烦似的每天写下观察笔记的身影让我怀疑自己的想法,虽然他也可能只是单纯喜欢给植物浇水罢了。毕竟他那麽讨厌暑假作业,讨厌到要抄朋友的那份都会一脸不高兴,观察日记当然只算顺便作作的啦。就算不是这种程度的而已,也算是让他喜欢为植物浇水这件事看起来是个了不起的任务吧。

可话说回来,他的观察记录可是我见过最精彩的。虽然少不了那些只是看着外表有无变化而书写下的记录,但他似乎会有意无意地将植物拟人化,并且想像植物面对今日例如天气还是为自己浇水的他的心情。有时还有他和植物的想像中的对话,虽然都不过是孩子般的天真幻想,也不是植物观察日记需要的内容,但这样似乎比那些千篇一律的观察日记有趣多了。

他小学时代某一任级任导师是一位温柔和善的年轻男老师,面对他那独特的世界观并没有加以遏止,只是默默地守望着。不过就有一回他被老师叫到教职员室,那时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偷抄朋友的暑假作业被发现了所以非常紧张。然而经过简短的开头对话後才发现并不是这回事,而是关於他的植物观察日记。他有些不解地撇着头,这是老师第一次跟他说植物观察日记有问题,毕竟以前老师都称赞他很有创意的啊!老师翻开他观察日记内有问题的那日记录,表情也是茫然不解,道:「为什麽没有记下日期呢?」

「日期……有啊,我每次都有好好写下!」他有些不服气地嘟起嘴反驳,但是老师摇摇头。

「O月X日是什麽?这样根本不知道是几月几号啊。」

虽然他说了反正前後日都有标上日期,就算只有那天是这样写的,还是可以推测出那天的日期,但老师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用手指想就知道是孩子临时想来脱逃的解释,所以便询问了这犹如恶作剧的不明行为的理由。

「海野老师……,我……」

看到了他有些为难的表情,老师又说了如果难以启齿的话不会勉强他说出来,只是希望以後不要有这样的举动。老师可能有点太大惊小怪了,毕竟就算是一直以来都很用心作观察日记的他也可能会有忘记检查日期的时候。

他咬了咬下唇,然後有点局促不安地看着眼前大人,「其实是……那天花开了,很漂亮喔!所以……就不想写那天的日期啦!」

一听这前後逻辑全然接不上的缘由就知道这也是临场随机应变生出来的,但老师不知为何却接受了这份说词。有可能是他觉得在追问下去可能会管太多而罢手;也有可能是察觉道他的难言之隐而收手,但不管是哪边,都是老师的温柔。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就到了他成为高中生的那年。

第一学期大概机过两个礼拜後来了一位转学生,不知为何,但这位迷样的转学生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在这个奇怪的时间点转校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位转学生几乎不看向他们任何一人般的眼神。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位转学生被安排坐在他旁边的空位。没啥大不了的,只是刚好他旁边有空位。

起初他尝试表现出他平常待其他人的热情,但这位新来的同学似乎并不领情,就是淡淡回应一声,可这还算是好的反应,有时更是不明所以地瞪他一眼後就撇头顺便说几句难听话,让他莫名有火气冲上喉头想好好骂出来。接着他发现不只是对他,这位新同学对待其他好奇的目光与询问也都是如此反应。虽然有自己并不是特别被讨厌的安心感,然而确也油然生出另一种不愉快的费解。他能感觉出他是不太喜欢那些过来搭讪问问题的同学们,可他是好心想让人融入新环境而已啊!

O月X日天气晴

………

所以今天那个转学生是怎麽回事啊!可恶可恶可恶,我只是好心问他要不要一起看课本而已为什麽要瞪我啦!还有……

………

他将这些不满都书写在日记上,再加上今天他不小心惹到流浪狗而被追跑大概三条街才逃开,语气更是忿然,於是他将这些过错全都推上新来的同班同学,虽然根本就毫无关联。嗯,你没看错,是日记,那种写在日记本上的。

虽然还是被坐在旁的同学冷淡以对,还是没阻止他接近他和与他对骂,明明那些挫败的同学们都放弃了。好,可能他这样主动接近是会令那位同学感到些不耐烦,也为了不让自己老是嚷嚷到喉咙痛,他改变了方式,选择了默默观察他而不是主动接近他。虽然在观察植物方面他可能是大师级的,然而在观察人方面可能就没那麽厉害了。并不是说他不会观察人的细节,而是以前观察的植物都是静静让他观察,但人可不是静止不动的,所以他必须要将目光都放在观察对象上。因为如此,使他的视线变的过於明显,被观察对象终於某一天开口问:「干嘛一直看我?」

这才让他发现自己的观察举动时在太明显了,虽然表面上说没有,还故意激对方自我意识过剩,最後对方只是用一种既怀疑又不屑的态度看了他一眼後就离开了。看着对方的拒人於千里外的背影,想到了方才他的眼神,又是一股愤慨。

O月X日天气晴时多云

………

什麽叫干嘛一直看着我?我我我才没一直看着他!

好啦我是有一直看着他啦,那又怎麽样了!不缠着你看看你也不行吗!?

………

於是这些也都被发泄在日记上,在加上今天在便利商店差点被当成顺手牵羊的不良少年—原因在於他一头金发,他又把这些不愉快的责任都推在对方身上,字里行间充满了叫对方快去死一死的措词,都快感觉到杀气了。写下最後一个字的时候,他才发现脸颊湿湿的,原来他哭了,这让他很慌张,为什麽他会想哭呢?

所以哭过了,有改变什麽吗?

後来他停止观察坐在旁边的同学,虽然有时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向他,但一想到之前被瞪住的眼神,又很快的目光收回。就这样又过了数日,那位同学突然转向他,手撑着面颊问道:「干嘛躲我?」

啊?他也转过头来看向他,眼神有些不爽,也有些错愕。突然发觉好久没正眼看他了,再来又发现他的双眼真的好黑啊,怎麽好像看久了就很难回过神来?

「喂。」

他被他的叫声换回意识,他开口时喉结一上一下地跳动,都让他看傻了眼,明明就是自己也有的东西,怎麽会忽然觉得这麽有趣呢?

「哼!因为……你不是讨厌被看吗?」把目光转到别处,赫然发现他似乎晒不黑啊,都夏天了怎麽还这个肤色?

他黑曜般的眼睛一瞬间往旁看了,「旁边就坐我一个人,你不看我能看谁?」

的确,他的座位靠窗,所以他旁边除了那位同学外确实是没什麽好看的了,要他看前面同学的背部也可以啦……不过真的不够有趣的说。

今天的日记有点不一样,虽然他有抱怨今天不小心喝到过期的牛奶所以跑了厕所不下五次,可却没有在将这些不高兴的事情推给谁,反而还流露出一种淡淡喜悦的心情。

O月X日天气午後雷阵雨

………

哼哼!坐在隔壁的宇智波今天说那些虽然还是搞不太懂……所以他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了?那麽那麽……

………

过没多久他又变回之前那有时过於热情的态度,虽然对方似乎还是有点排斥,有时甚至口出些不慎好听的话搞得他异常火大,但好像不会再以那样严厉的眼神瞅着他了。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到顶楼上享用午餐。由於学校其实是规定学生不能随便上顶楼的,於是基本上一位学生也没有。反正男男女女们也有校内的中庭可去,不可上的楼顶并不会造成他们的遗憾。

於他而言楼顶的魅力可大於校内中庭,虽然没人是原因之一,然而能将蔚蓝的天空尽收眼底才是中庭比不上的地方。

知道他会跑来顶楼的人其实不多,真的知道的人还是他的级任导师,虽然就是因为老师知道了他才能有办法上楼顶。并不是说他不喜欢和朋友们一起於午休时间一边吃饭一边打闹,他也有想一人独处的时光啊,虽然见过他的人听到这番话绝对不会相信。

才刚用钥匙打开通往顶楼的门,就瞧见一道突兀的身影。

「呃!?」

「嗯?你这吊车尾的跑来这里作什麽?」

「谁是吊车尾的啊!」

等等啊,为什麽他会再这里啊,这太不正常了!经过一番你来我往对骂的询问下才明白是老师给他钥匙让他上顶楼来的。原来是因为他被一些女学生缠到快受不了才询问级任导师校内有无能安静度过午休的场所,所以老师便偷偷给他这把通往此处的钥匙,他临走前还特别被嘱咐千万不要说是老师给的。嗯,这缘由听起来合情合理,没什麽好挑剔的。但是老师忘记这地方早就被他抢先一步了吧?这样通通把人都推到这里他会很困扰的啦!为什麽不让他去……体育器材储藏室!……好,他真的不知道除了顶楼外还有什麽地方可选了。

他们保持距离用餐,虽然这样拉开距离根本无法消除对方在此的存在感,但至少不会有想让他指着对方鼻子发牢骚对方的冲动。

他拆开今天在学校贩卖部购买的炒面面包的外包装开始享用。其实他妈妈每天都会帮他准备便当菜色,但他总是嫌蔬菜放太多而有时会像这样假装忘记带上妈妈帮他准备好放在冰箱内的便当,就算到了晚上妈妈总是抓着他的耳朵要他把便当内的饭菜和晚餐一起吃光光而他也只能一边撒娇无效於是含泪含怨地解决便当和晚饭,他还是没从吃到快撑死的经验中学到啥教训。嚼着嚼着,他突然好奇对方的午餐是什麽,於是转过头偷偷瞧个究竟。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是带自家便当一族的,虽然也很难想像他和大家挤在中午的贩卖部抢面包的模样啦。接着他又发现到对方修长的手指以正确无误的方式拿着筷子,他忽地有点看傻了眼。八成是很羡慕吧,因为他可没有这样成熟的手指,而是有些肉肉的、指长短了对方几分的有点婴儿肥手指。可筷子内夹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对方将类似蛋卷的东西和其他一些炖菜都夹到一旁反面放着的便当盖。当便当内有一些地方露出了白米饭後,对方才开始默默吃起饭来。

不管是喜欢的东西还是讨厌的东西,都用筷子夹起来分类。

然後他突然发现有可以调侃对方的素材,於是有些恶作剧地笑了後略为提高声调地说:「没想到优等生也有讨厌吃的东西!」

对方只是斜眼瞥了他一眼後说:「是人都会有讨厌或喜欢的食物,我也是人,这很正常。还有你搞错了,我不是什麽优等生。」

本来还在嘻嘻笑的他在收到对方那一瞅後就僵掉了,又是那时令他不知所措的眼神。他瞬时感到惊讶,没想到过了这麽久他还是会对他那眼神感到害怕,接着又是一股挫败与不解升起。

怎麽办怎麽办?不行,他得找个其他的话题。

「讨厌蛋卷吗?」良久,他终於找到可以转移注意力的话题,虽然他不晓得说起对方看似讨厌的食物会不会造成反效果。

「太甜了。」

欸?

仔细观察,蛋卷的外观确实有一层焦糖化的淡褐色薄壳,他再小心翼翼靠近观察,更由传来的淡淡甜香确定这是甜蛋卷。而且不只是蛋卷,连被挑出来的炖菜都有点略甜酱料的气味。

对方将头转过来,这次没有那种严厉的眼神。「想要的话就拿去吃吧,反正我也不想吃。」

虽然总是会想与对方故意唱反调啥的,但这次他区服於食物之下了,但也没差吧,因为他是真得很想嚐嚐看。

他靠近对方一点,将有蛋卷和炖菜的反面便当盖子拿到眼前,对方给他另一双不知哪来的筷子,他有些迟疑地收下後就开始吃起来。

「唔,好吃!」

「是吗?」

「啊,」他递出只吃剩下三分之一的炒面面包,「那你要不要吃吃我的?」看到对方一副『你要做啥?』的眼神後他便说:「因为你请我吃你的东西,所以我也让你嚐嚐看我的啊。」因为其实还与对方有一点距离,所以他打算在靠近一点。可当他还没开始动作的时候,对方抓住他拿着炒面面包的手腕就这麽大口咬了下去,他顿时什麽动作都停止了,姿势就如此僵硬。

对方细嚼慢咽後道:「你在学校贩卖部买的吗?」他愣愣地点点头,对方一边低头回去继续解决便当一边说:「车站对面那家面包店卖得比较好吃,这个咸味太淡了。」

呃?欸?他刚才说了什麽?

「你这家伙干嘛突然就咬我的面包啦!!!」「谁说要让我嚐嚐看的?」「呜呜呜……」

O月X日天气晴

………

啊啊啊啊今天宇智波是怎麽回事啦!我本来是想要扒一块给他吃的他这样不就……

哇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去想!所以说他到底是怎样啦!话说回来,顶楼本来就是我先来的欸!他……

………

下雨了,雨声虽细,但雨滴应该是打到窗户的玻璃上了吧,因为根本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色。不过也没那闲情逸致看外面啦,而且就算他想也起不了身。

这热度彷佛从脑袋传开,遍到全身上下,脑袋也被烧得嗡嗡作响,根本就无法去想这热到底是从何处传散开来。总之真得被烧得很难过,还全身酸痛。所以他今天请了假。

虽然有句话是『笨蛋不会感冒』,而由此事便能看出他不是笨蛋,可他一点也不开心。虽说前天因被老师要求来看看平常朝气蓬勃的他而为半义务性质来查看状况的班长和也来探病顺便调侃他是笨蛋怎麽还生病的朋友等等的让他有点感动,但这和他已经躺在床上第四天已经无聊到发慌的感受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在床上睡觉待养好病真是太闷了,这样病真得会好?没闷出新病来就很不错了!

真的不知为何几乎没怎麽生病的他竟会中这个季节最受欢迎的流行性感冒的标,就算想思考其中缘由也只会让烧烫般的脑袋一阵痛。

他吃力地翻身调整睡姿,才轻轻一动头和身体就一阵酸麻难耐,可刚才的姿势也维持了一段时间,实在是很想换个边睡。刚翻完身不久他又发现自己没法轻易睡着,从前几天睡到现在都不知到补了平常多少眠—虽然一般而言他在学校上课会不知不觉打瞌睡也补了不少睡眠,就算身体很累体力还不够对抗流行性感冒他也比平常睡得多出好几个小时了,他得要做些事情才能在睡去。

最终他还是试着起身下床,虽然也没啥事可作,但四肢软趴趴的所以才刚站起来就顺着被子滑到床下了。双手无力的抓着还留在床沿的被子,但完全撑不起自己得身子。脑袋又一阵嗡嗡嗡,就像有人在他旁边敲着定音鼓般,虽然有一定的节奏却震耳欲聋。

……这是什麽?热……什麽是我?谁是我?我……好热喔……

霎时房门外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和妈妈有精神的声音:「鸣人,今天也有朋友来看你喽!」

其实大多与他关系不错的朋友昨天就来探望过他了,所以他听到时有些愣愣地,到底会是谁?他快速游览脑中的朋友名单,可还是对来人毫无头绪。但不管怎麽说这个样子被看到了还挺丢脸的,他得想办法在人来前躺回床上,而且不只是丢脸而已,妈妈看到他这样肯定又要念他一番。虽然这麽说有点过份,但妈妈提高音量的声音於现在的他听来只会增加他头的疼痛。

「鸣人!」妈妈关心的声音又增添他脑袋的嗡嗡声,他咕哝一声回应。妈妈不要再叫了……拜托,头好晕喔。突然一到强而有力的手臂从他身後将他抬起,他的双脚差点腾空,接着他就躺回床上了。他微微睁开着热的双眸,便瞧见那常常让他看到出神的黑曜色。

「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不会。」

妈妈将凌乱的被子重新好好盖在他身上,顺了顺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微烫的脸颊後说了些什麽就离开房间了。过不了多久妈妈又将一瓶水、两个杯子和一小碟点心用托盘拿进来,应该是对方帮妈妈开门的。

他又被对方支撑着半坐起身子,「不要再到地上睡喽!」接着妈妈将水杯递到他嘴边,但他抵抗般地将水杯从妈妈手中抢走,自己慢慢地啜饮。热水的温度透过杯子传至他的手,使他的体温调和,他暂时感到舒服了些。

「妈妈接着要出去买晚饭的材料,你和朋友要好好看家喔。」还没等他发问妈妈就转向对方,「不好意思要麻烦你待在这里一下了,那个……」「宇智波佐助。」

妈妈感激地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佐助!」虽然他没有看到,但对方再听到妈妈直呼名字的时候明显有愣住了。

妈妈在度离开房间後对方将他的书桌椅移到床边,坐下。

「是笨蛋竟然还会感冒?」「去死啦!」

下意识想要回嘴对方的举动又让他的脑袋一阵酸疼,他一边呜呜呜一边手扶面额。

待头痛感退去後,他有些虚弱的问:「你来干嘛啦……讨厌。」他看对方从书包内拿出一叠写着密密麻麻的纸放在他书桌上。「进度和笔记,还有你的生存确认。」於是他想到上次班长似乎忘记将课堂进度和笔记带来,而那群来看他顺便笑他的朋友也忘记了的样子……

看着对方将装有点心的碟子内的糖果通通拿出来排放再托盘上後拿出被埋在下方被塑胶包装裹好的仙贝,接着有些难为情的撇过头去。「谢……谢你。」「嗯。」对方咀嚼仙贝的声音咯嚓咯嚓,他看着看着,也突然想吃仙贝了。

「我也要吃。」

停顿了几秒,对方把还搁在他手里的杯子拿走,替他又盛满开水。「你现在喝水就好了,吊车尾的。」

其实他总是对那个吊车尾啥的称呼有点反感,但现下这种情况他实在有些没力回嘴了,只好小小声说了:「小气……」

O月X日天气雨

………

头好痛,脸也好热,全身都好热。

……都是,佐助害的。

………

虽然由於他的性格,时常会和前辈们起冲突,不过在毕业式的今天,意外地不少与他有过不愉快的前辈们主动要求一同拍照。可能是毕业式结束又特有的惆怅气氛,他甚至有点鼻酸,虽然这个离他还有约两年的时间。

为了不让自己也感染到这个气氛而不小心和以前互干架过的学长们相拥喷泪揩鼻涕,他随便找了个藉口暂时离开,回到教室拿忘了的书包。

正要进入教室的他看到对方也正好回到教室拿书包,还衣衫褴褛的。

「你不要紧吧?」仔细看他的制服扣子都快被扒个精光了,喔,不对,还有一颗扣子在,虽然摇摇欲坠的。

「太糟了。」看他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大概可以想的到他是如何被那些爱慕他的学姐拉拉扯扯要求他的制服钮扣还是啥的,想到此他也感到背部发冷。

匆匆收拾完毕的对方拎起书包,「那我先走了。」说完便大步离去。

「加油吧,帅哥。」「去死。」「好过分!」

简短的斗嘴完後对方已经不再教室内,而他也差不多要把该带的东西都收好了。正准备要离开教室,他发现地面上那颜色迥异的一点。是对方那方才看似摇摇欲坠的制服钮扣。

说不定对方还没走远,所以他拾起那扣子後很快跑到走廊上,但空荡的走廊上除了他和外投传来的窸窣人声外毫无人影。想想刚刚他有些狼狈地离开,想必是巴不得赶紧离开学校避免再遭到学姐的拉扯摧残吧。他将钮扣握在手中,想想他那扣子被拔得差不多的制服,应该今天还给他比较好吧?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可只要和老师说一声就能要到住家地址。不过今天比较特殊,可能老师也不在教职员室,那改天在学校还他就好了。他将钮扣握紧在掌中,手插口袋离开学校。

回家後他把制服换下时,发现自己竟然掉了一颗制服扣子。奇怪,我没被学姐抢着要钮扣啊,怎麽这个样子就像被扯下来的一样……?左想右想後得出的结论是可能今天被学长强袭的时候掉的。

这时他想到口袋内的扣子,他拿出来看了看,突然有种自己也不知道的冲动涌上来,冲向他的心脏、喉头、和脑袋。

接着他跑下楼跟妈妈要针线工具,也不管妈妈在他身後问他怎麽这麽突然—因为他向来就只会拜托妈妈帮他缝缝补补的,找到放置针线工具的盒子後就蹦蹦跳跳冲回自己的房间。虽然完全没试过自己缝钮扣,然而没想到针线和内竟然有缝钮扣的图解教学。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个,可更重要的是他这样就不用请叫妈妈了。你问为什麽他不想问妈妈?嗯……因为妈妈很厉害的啊,绝对会问很多的,不是吗?

他笨拙的依照上面的图示将针线处理好,接在就开始一边看说明一边进行将扣子缝上的大业。期间他的心一直跳很快,好像小时候生日时拆开礼物前的兴奋感……,不对,这种感觉更像…‥没错,小时候要恶作剧时的紧张感。虽然他缝的有点丑,可看着即将固定住的钮扣,脸红红热热的。

不过就在这时他才发现他线的颜色用错了,虽然大多的线都缝在背面不会被看到,可这绿色……还是太显眼了。他慌慌张张得想把线拆下来,还在心里咒骂自己怎麽这麽不小心。可他忙着将线拆下来时却不小心被针刺到,亮眼的红色液体哗啦啦淌出来,最後有几滴沾到了线和制服上。血将绿色的线染成红色,而被血珠滴到的制服也被染色了。

他冷静下来一边看着被染色的线和制服上的点点红一边吸吮被刺到的手指。

「好痛……像个笨蛋一样。」

「宇智波同学这个学期结束後就会离开了。」

班上的同学们吱吱喳喳的讨论着,但是这些都进不到他的耳里,他在老师开始说因为什麽父母工作关系那边开始耳边就一阵鸣响,下面那些话根本难以听取。他有些呆呆地看往对方不看向台下任何人的双眼,猝然,那黑曜色瞅了他一眼。

这种感觉……他想起来了,小学的时候他将一株盆栽放在房间,但没想到位置比较低的台灯引导了植物向下生长,他很错愕也很慌张,就算那时调整了盆栽和台灯的位置也於事无补了。彷佛被强押着般,就在样面对土壤绽放了。

就像理想的消散般。

「为什麽没有告诉我呢!」下课後他不顾走廊上还有人观看就高声询问起对方。

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有此举动,於是他转过身来,黑曜色明镜止水,「我也没办法。」

在他还没多说些什麽时,对方耸肩,又开口了:「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吧?别那麽激动啊,吊车尾的。」

听完後他全身发热,很热,而且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我……最讨厌你叫我什麽吊车尾的还是笨蛋白痴什麽的啦!最讨厌你了,你要去美国还是去非洲都随便你啦,去死!」

他转身拔腿就跑,像逃亡一般,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泪水已经在眼框内蓄势待发,如果再继续看着他……於是他留下了也有点错愕得对方逃开了。

今天晚上他作梦了,他梦到了以前小时候去亲戚的农场时在养鸡场看到刚出生的小鸡。那小小的生命依偎在他掌心所带给他的悸动与喜悦他应该是忘不了的,为什麽现在才想起来呢?

那天在和小鸡玩耍的时候,小鸡被大型农机给碾死了……在他面前,但他来不及,也无力去拯救那小生命—和花朵绽放的那天是一样的,绚丽的黄昏色彩和花朵的颜色相似,也和小生命的喷溅出的血液一样触目惊心。

於是生命的最後一声呐喊最终从他耳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声音,只有他的声音。

O月X日死掉了,如果这只是个恶劣的虚言该有多好。

从那天起对方就常常请假,已经是第四次没见到对方来学校了。虽然每次见面都有难耐的尴尬氛围在他们之间,所以这样似乎反而帮了他大忙。

不过最近他好似食不知味,吃什麽所嚐到的味道不是太淡了就是太重了,例如他感到早上常吃的麦片现在都感到有些过甜。他这时想到对方曾经将甜蛋卷和炖菜挑出来过,也说过太甜了。

不只是味觉,基本上他坐什麽似乎都提不起劲,而且开始会有不太开朗的想法。虽然他尝试让自己开心一点,例如听些愉快的歌曲,可似乎都没起什麽效用。

全罩式耳机传来的歌词似乎正扬颂着爱情万岁云云,这首歌曲的歌词他以前也挺喜欢的,但不可思议的是,他突然想到,万一少了一个人,这首歌能唱得出来吗?

这天早上他意外地在车站遇见对方,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还要往学校的反方向是有些诡异,不过他也没想那麽多。虽然想装作没看到闪开,可偌大车站只有他和他,实在是躲也躲不掉。虽然对方似乎不是很在意得从他身边走过,还跟他打了声招呼,可他已经紧张到头开始有些昏昏的了。

他终於在对方要离开车站时开口,虽然说话声小得可怜:「……之前的,对不起。」

过不久对方也回道:「没关系了。」刚说完,对方就看向腕上手表,之後就快步离去。

本来还享在说更多的他也没办法如此了,因为电车已经来了,不过他还不想上车,他很想叫住他,可是对方早就匆匆离去。

不想啊,他不要上车,有种一进入车厢了什麽都会消失的恐惧,他会消失的。

在过一个礼拜对方就要离开这个国家了,对此而产生的澎湃情绪反而使他看似平静。

接着他翻开自己的日记,从去年开始里面的内容几乎都有对方的身影,看着他在每一页写下对方的名字时,有些懊悔道最後都还没能和对方和平相处。

就像为了不背叛自己,不把这些都隐藏起来、锁在里面的情绪都解放出来,自己一定会受不了吧。可是还是会害怕在这之後继续累积的後悔……

那就说出来吧?

他走的那天他去见他了,顺便帮忙搬些东西,地址则是透过老师知道的。他一边帮忙一边偷偷观察对方曾经住过的地方,想像他在此生活一年多的种种。

「这样就可以了,谢谢你。」似乎是他兄长的男人将似乎很重的箱子从他手中接过,并道了谢。紧接着他看到从後面走过来的人。

「多谢了。」「不会啦……哈哈。啊……!」他忽然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他之前掉了的制服钮扣。

他看了看,然後有些无奈的笑了。因为他很少在人前笑,对他其实也不太长笑,所以他又看傻眼了。「我已经不需要了,所以你留着吧。」

其实他也想过对方会这样讲,可真的被拒绝了的时候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复杂。

「那个那个……」看他欲言又止,於是他友点好奇的等待他想说出的话。

良久,他还是头低低的滴咕着,而他也开始不耐烦了。

「嗯,果然还是没什麽啦,哈哈!」「搞什麽啊!」

他最後还是留到它们都要离开了才回去。临走前他又喊住他,於是他一脸『别再耍我的』的表情看着他。

他缓缓身呼吸又慢慢吐气後,缓缓说道:「嗯……再见,再见了,佐助。」

对方起初面无表情,然而之後露出了很难得,且总是会让他很着迷的温柔笑容:「……嗯,再见,鸣人。」

他们握手道别後,他目送着车子缓缓驶离,最後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他再看看已经空荡荡的房子,最後将视线停留在天空。

所以明天醒来後,这片天空就只剩下自己看着了。

几年後他也离开了这座城市。他再临走前似乎在犹豫着要带走与留下的东西,最後他看向他那时的日记,里面都是被他封印的种种—一直在O月X日内。最後他将日记留下了。

就像魔法一般神奇,O月X日後虽然有许多後悔的事情,但他也因此知道了那种难以形容的情感可能是什麽。虽然最後他的选择可能会朝像不一样的地方发展,也没关系了。

因为在那天之後,他总能再度面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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