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住校不免会有些年年复始的传言,好比闹鬼、凌晨後的最後一间房、後门强暴犯诸如此类的惊悚传言。
男宿舍对传言像局外人看戏,而女宿舍则非常入戏。
这周突如其来的停电,男宿舍传出吼叫,游戏断线愤怒指数飙向斯巴达,女生宿舍更是经典,尖叫声有如史上七大恐怖片同时执行!叫得男宿舍傻望女宿舍,深深怀疑女宿舍被人下咒,不唉一声会死一样。
向聿烽站在阳台朝女宿舍的方向看去,手里的手机按下快速键,迅速拨号。
「齐曦,你那边还好吧?」他问,眸盯着女B栋。
『不好。』她冷声说。
「怎麽了吗!?刚摔跤了?」向聿烽紧张问。
他听见齐曦叹息,话筒传来她们宿舍的对话声。
草履虫双手紧环着齐曦的腰,抖着音道:『齐曦……别离开我呀,我有夜盲症,现在我的世界是一片黑暗。』
『黑暗?你一定没看过你的未来。』齐曦回。
蓝绿藻紧搂着莎赛的手。
『你们说等等房间会不会多一个人?』蓝绿藻紧张说。
『哪可能,不然来数数确定吧?』莎赛提议。
『不行!』两名单细胞全力制止。
『要是等等有人喊五怎麽办!』草履虫大喊。
蓝绿藻听的脸色惨白。
『没人喊四会比较好吗?』齐曦回。
『不要!太恐怖了,不要数数!我们就这样抱着等电来。』蓝绿藻说着,便把莎赛拉来一起抱住齐曦。
齐曦再度叹息。
向聿烽在电话另一头的窃笑声传到齐曦耳里。
『先这样吧,我挂电话了。』齐曦说。
「等等,齐曦!」向聿烽喊声。
她停住,等着向聿烽说话。
「那……那天是误会,我跟李妍妍没你想的那麽好。」他用低柔的嗓音解释着,压下心里的紧张。
他多怕齐曦误会。
那时候李妍妍的举动确实太过亲密,在他来不及拒绝只好接受的情况下,好死不死被齐曦撞见,噢!只要想起这件事就让他头痛一整天。
『看起来挺好的。』
「没有!真的没!」
看来他以为她只在意那件事。
齐曦黯然,到底是她太聪明,还是其他人未开发?
『再聪明的你遇上我之後还不是残了?』
「啊?你在说───喂?喂───」向聿烽对着话筒喊。
这女人、这女人!怎麽话也不说清楚的?
残了残了,分明又是在污辱人!
向聿烽抓起额前的浏海。该死,那她到底有没有听进他的解释?
阳台灯突然亮起,宿舍大楼回电了。
向聿烽瞥眼女宿舍也同样回电才踏回房间。
他进房看见佛心学长正把他刚拿出来用的白蜡烛吹熄。
「你怎麽把白蜡烛带来了?」辜仲威问他。
「有时会用到,我还带了红蜡烛。」佛心学长从另一个抽屉拿出红蜡烛。
「或许该来顿烛光晚餐。」洪洛安说。
「以你的福态来看还挺适合五牲五果。」辜仲威上下打量着洪洛安。
听着他们的对话,向聿烽不忍想着坐在餐桌前的洪洛安,桌面插着两根白蜡烛,备上五牲五果,而对面坐着诵经的佛心学长……妈的够不吉利!
「欸快点!我们来比谁最快完成万年历!」洪洛安说。
「学长,你来当裁判。」辜仲威拍佛心学长的肩。
万年历程式是资工跟资管的基本,不过教授最近才刚提到这个程式,等全班熟练大概要过期中考後。
向聿烽回到书桌前。
「确定要跟我比?」他得意的邪笑。
洪洛安曲着脸跟辜仲威睨向他。这笑容确实可以迷死不少女人,但在他们眼里看来是轻蔑啊!
「大爷我可是键盘快手。」辜仲威轻摇头说。他冷肃凶狠的模样,说是键盘杀手会比较让人信服。
向聿烽尔雅一笑,滑鼠点开程式。
除了齐曦外,目前还没有能让他振奋的对手,不过再没多久也要到期中考了,来练练程式也不错。
「好啊,长得帅又第一名毕业如何?老子让你晓得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洪洛安对手掌哈气揉搓。
佛心学长看他们准备好後,喊声开始。
十分钟後。
向聿烽起身拿起水杯喝水,手指点点佛心学长的肩。
「才几分钟而已打程式打累啦?」辜仲威视线专注在萤幕上。
「他打完了……」佛心学长哑音。
房间静默两秒。
「杀小!?」辜仲威和洪洛安惊然。
向聿烽的电脑萤幕上显示已完成的万年历。
键盘杀手,辜仲威敬佩这变态敬佩得快跪地,他自己目前最快也要三十分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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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将近,大一生对大学生涯中的第一次考试特别重视,然而考前冲刺向来不在齐曦身上发生,她照样的在睡前洗澡,每周固定时间做保养,只是这次因为单细胞室友的关系,她特别改变平常的作息。
「你们继续,我去洗衣间拿衣服。」齐曦才要踏出房门,莎赛抢一步在她面前。
「我陪你去吧!齐曦。」自从上次知道有人跟踪她们後,她不敢让齐曦落单,毕竟齐曦怎麽看也是个清瘦女子,要是对方是个男人,可是一扛就跑了!
「在同一栋不会有事的。」
莎赛皱起嘴。
「唉……好,要是十分钟内我没回来,马上到洗衣间找我。」
终於得到允许的莎赛听话的回书桌前,还拿出手机计时十分钟。
齐曦搭电梯到地下一楼的洗衣间。
从发现有人跟踪她们後,她便开始做测试,她刻意支开莎赛,一个人走在校园,对方也笨拙的跟来,那时她确定对方的目标是自己。齐曦并没将她的发现告诉莎赛,莎赛她做事天真冲动,先告诉她,也只是让她一个人穷紧张,於是她决定先自己默默观察。某次她故意先搭乘电梯到二楼,发现宿舍周遭并无有人走离,证明这个人拥有进出女B栋的感应卡。
但这还不够,能进出女B栋的除了学生本身,还有舍监,危险点来猜测的话,或许是有人掉卡被外人捡到,不过这部分机率小,她比较相信对方是学生。
现在她一个人来洗衣间也是为了观察。
齐曦打开洗衣机的盖子,清新的洗衣香味散开,她把衣服放在她的洗衣篮内。
洗衣间只有她一个人,看来所有人都在为明天的考试和报告全力以赴。
跟踪她的人这星期没出现,可能也是被大考绊住。想到这里,齐曦嫩白的脸上默默显露微笑。
既然会被考试绊住,那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加上对方笨拙的跟踪技巧,实在没什麽好担心的,齐曦决定等到期中结束後,直接把对方给揪出来。
风清月朗的十月夜,A大的二号停车场因为期中考结束,许多学生交完报告、考完试便早早离校,剩下停靠出口较近的机车大部分是住宿生的。
莎赛一脸慌张的在停车场跑来跑去,她一不注意差点撞上一台刚骑进来的黑色机车。
「吓!」莎赛一个惊吓,为了保护自己她下意识一脚用力往黑机车的正面踏去。
黑机车主人见她野蛮无理的动作,无奈的耸下肩。
莎赛觉得眼前黑机车主人的身形眼熟,毕竟拥有完美腿长和魁梧身躯的男人真的不多。
「我说莎赛,我被搭讪的次数少说一百次,但没一个像你一样用脚踹上我机车的。」黑机车的主人脱下安全帽,无力的瞟她一眼。
「向聿烽?」莎赛喊。
旁边停好机车的洪洛安和辜仲威走来,看到身为一班之主的莎赛,正豪迈的把脚跨在向聿烽的机车的脸上。
「啧啧,看看我们班代模样多像山寨夫人。」辜仲威摇头叹。
向聿烽盯着莎赛的脚出声提醒:「脚。」
「啊,不好意思。」听到他的提醒,莎赛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收回脚。
「奇怪,你怎麽在停车场?我记得你没骑车啊。」洪洛安疑问。
莎赛突地想起自己来停车场的目的,回头问洪洛安他们:「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齐曦?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向聿烽停好车把安全帽放进车厢,手拨松被安全帽压塌的发。
「怎麽了?这麽急的找她。」向聿烽听出莎赛语气中的慌张。
莎赛把两星期来有人跟踪的事告诉他们,在她原本跟齐曦在图书馆影音室看完影片要走人,谁知道齐曦就在图书馆不见了!?她想起那个跟踪狂,担心齐曦已经被人出手,整颗心七上八下,心慌的在图书馆到处找,找女厕、男厕,附近的所有区域,现在则找到停车场来。
「我有打给齐曦,可是她没接。」莎赛说。
「她回宿舍了吗?」向聿烽语气严肃。
被跟踪这等事她怎麽没说?这是何其大的问题!
如果对方是男的将她强行掳走怎麽办?以莎赛的说法,听不出对方有什麽目的,但他认为齐曦一定有观察出什麽却没说。
「她们说没见到她。」莎赛道。
「莎赛你再打她电话看看!」辜仲威急说。
莎赛拿出手机再拨号,但无论她电话响多久,齐曦终究没接。
「这需不需要报警啊?你们女生宿舍不是都传说有强暴犯什麽的───」洪洛安才刚完话,陡然被辜仲威手肘击胸。
「噢……你……」他痛哀,辜仲威撇眼示意他,他才明白一旁的向聿烽已经面色泛白。
向聿烽深邃的黑眸凝聚起未曾感受过的焦急,心脏彷佛被钢线紧勒,在洪洛安说那句话後,这痛处更是深。
没有人会知道齐曦在哪里。
她一向如此,独来独往,用她的聪明解决任何问题,从不靠任何人。
一个人,她一个人会去哪……
「先分头找吧!我去餐厅问───欸,向聿烽───」洪洛安提议,抬眼即见向聿烽奔出停车场。
过去在高中时,他第一次为齐曦做的事,也是齐曦第一次对他笑的一次。
那时他在二楼的廊上注意到几名男女生嬉闹,其中一个男生把装满水的水桶推给那女生,说是游戏惩罚,他们看准目标来了,既兴奋又刺激,因为有谁敢惹她,齐曦?
向聿烽当时看着那些人铁了心等待时机到来,齐曦继续直走着,照她这样一步步的向前,很快会落入他们的恶作剧。
他们朝下望穿着秋冬季制服的齐曦走来,男生开始鼓舞,另一人盯着楼下比着手势指挥女生,他们挥手低声急说现在!女生使尽力的往外泼水。
一楼猛然冲出高大身影环抱住齐曦,落下的一泼水全打在向聿烽身上,他双臂紧护住齐曦,不让她被冷水泼洒全身。
向聿烽全身淋湿,黑发、鼻尖、脸庞、衣袖不停的在滴水,在一楼的学生愣住不晓得发生什麽事,好好一个校草怎麽全身湿了?二楼的人更是傻眼,没想到向聿烽居然跑出来!?泼水的女学生头都晕了,怎麽会泼到风靡全校女学生的向聿烽!她毁了,告白也别想了……不如转学算了……
向聿烽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麽做?
他清楚自己视线常不受控的跟着齐曦跑,但他与她鲜少说话,大不了招呼和敬佩对方罢了,现在连保护她的事情都来!
齐曦挥去脸上的水滴,轻推开护住她的向聿烽。
无情的秋风吹来,一身湿的向聿烽咬牙忍住颤抖,齐曦仰起头灵气透明的双瞳望着他,他牵强笑着:「我玩游戏输了,所以被泼水。」
他不想让齐曦知道这场恶作剧,她人际问题已经很尴尬了,再来个结仇还得了?
齐曦没如其他女生见到他都害羞的咯咯笑着,她望入他的眸,似乎在思索着什麽,蓦地露出浅浅微笑。
这一幕,她的笑容,向聿烽的世界停顿住,他停止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相互认识以来,这是齐曦第一次对着他笑,也或许是她唯一愿意真心微笑的对象。
即便的她笑容另有含义,那抹笑一如她的个性,高傲又得意,但他却因为这笑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动。
冲出楼替她挡水是出於他的下意识,他不知道自己从什麽时候开始对她产生变化,开始……喜欢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