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現代]非愛 — 第四章

4

从那天之後,李秀然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到爸爸妈妈对他的冷淡及不耐烦,虽然他本来就是受到这样的对待。

他憋着不问关於领养的事,他还是相信自己是他们亲生的,那天一定是因为自己太坏,妈妈才讲出来要吓他的。

现在的妈妈比起之前,更不理会秀然,他也不敢随便开口,怕会惹妈妈生气,怕挨爸爸的打。

这些时候他真的再没见到双胞胎弟弟一眼,尽管同是在一个屋檐下。一方面爸爸妈妈都防他防的紧,另一方面自己也听明白了,没有理由,但就是不让他接近。

他认命,内心更存在一个天真的想法---爸爸定是怕弟弟太小,自己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伤害到他们---甚至他还觉得,等弟弟们会说话走路了,等他被允许接触他们了,心目中那个“家”的幸福蓝图还是可以实现的。

他是不知道,或是装作不知道,他们家早就幸福圆满了,只是这一切从来都不属於他罢了。

两年时光辗转飞逝,李秀然已经准备要上小学了,他可欢喜的紧,除了他两个弟弟终於开始会走路、牙牙学语外,他还期待着,生平第一次与和他同年纪的孩子认识。

小学虽离家近,但李秀然从小就被关在家里,可说几乎没出门过,於是妈妈依旧带了他走过一遍路,要他保证一放学马上回家做家事後才匆匆道别离去。

然而这间小学校的学生全都是他们那一带的孩子,比较偏僻,范围又小,左邻右舍很容易就结群结伴,自小早玩在一块儿,彼此熟的很,哪还需要再多添什麽新夥伴?况且小孩子们的群体概念已经逐渐成形,很自然的就把从未露过面的秀然排除在外。

李秀然个性又文静,也不敢随便与人搭话,几个礼拜下来竟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什麽交集。

他总是一个人,在下课的时候,呆呆的望着窗边,看着外头男孩子们玩耍打闹,羡慕归羡慕,却只能自己一人低头算着老师课堂上发下的补充讲义。

因为失去和同学的互动机会,李秀然把全副精神都放在课业上,他从小就受家里童书的感染而非常喜爱文学,上了小学後接触数科那方面,更是对之颇有兴趣。

或许有部分是因为寂寞,但他热爱学习的心绝对不假,他很能够吸收知识,领悟力也高,学习下来颇有成果,越是激发他的求好心切,越发努力专注於读书。

小学校都是一些年轻且富有教学热忱的教师,李秀然的班导看这孩子上进,便想留他下来辅导往後那些更深入的课程,他当然是很想留下的,但他实在没办法拨出课後的时间,这事总令他扼腕不已,所以每每拒绝老师时,对方眼里的失望更加使他感到羞愧难当。

放学後李秀然可一点也没闲着,同学们在一旁打打闹闹、边聊天边收拾书包之际,他已经抓着他的破面粉袋(这就是他的“书包”)冲出教师,一路狂奔回家,而迎面而来的却只有成堆待洗的衣物和肮脏的碗盘。

他会负责清洗这些,然後拿着扫帚拖把打理家里,这些完成後妈妈才会准备他的晚饭,通常菜都冷了,饭也被吃的差不多了,李秀然就会一人趴在桌上吃着,剩菜的不营养更使得他本就瘦小的身子日益消弱。

至於他的那对双胞胎弟弟已经成长到懂得叫哥哥了,只是爸爸妈妈还是不太同意他靠近他们,所以李秀然通常只会趁扫地拖地之时进房逗逗两个小家伙。

弟弟们明显比他更健壮许多,长成一副肥肥嫩嫩的可爱模样,李秀然很是欣慰,其实只要家人吃的好,他就觉得彷佛自己也吃的好似的。

李秀然回家後的时间可不容许他复习上课内容,因为除了爸爸的房间准许开灯,其余的都规定在七点前熄灯,不过他倒也不是为了复习课业,小学的范围他在学校早就融会贯通了,遗憾的只是无法多读一些从老师那借来的课外读物。

以前他读的是家里仅有的童话书,里面图片大都多於文字内容,现在已经不适合他再读了。老师和他推荐了一些中国名着,比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等等,遇到不会的字汇时就趁着下课找老师解答。

这些书中又以《红楼梦》最撼动他的心灵,书中千奇百怪的山珍海味、华丽隆重的排场、如梦般浮华的大观园……再再令他惊奇不已。

在书里时,一切就好像触手可及,李秀然总是会想着,以後如果赚钱了,一定要让爸爸妈妈弟弟住好的穿好的,最後能够偶尔吃吃大观园的美食,妈妈一定会很高兴,一定会对自己笑的。

因为《红楼梦》毕竟是一部言情小说,其中当然有不少李秀然不会明白的乔段,不过他也多多少少知道那不是现在的他该想的事,所以就算是独自一人翻看的时候,他还是会脸红着跳掉谈情说爱的片段,以致於往後再提及这部名着时,他也只记得里面描写的菜肴和庄院。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