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鑲華客棧 — 《第五十七章:荒唐之事皆我有也》

南镶华认为自己这辈子里做过最疯狂的事有三件。

一是她首次进宫的时候,为了救回被囚禁的爹爹,曾跪在皇上寝宫外大喊。

二是爱上墨越朔。

三是她目前的处境,带着自家上司,户部尚书宫正,和她一起回宝仙镇过年。

就着以上三点,南镶华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找不到比这更荒唐的事迹来突破,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句「荒诞之事皆我有也」。

等他们一行人抵达了宝仙镇,已是夕幕沉沉之时,镇里的大夥儿一听他们的大红人南镶华要回来过年,皆欢天喜地的挤在镶华客栈门口,硬是把宽敞的大门几的水泄不通。

南镶华一下了轿子,便满眼都是人,不禁怔的眼眶发红,鼻头泛酸,却勉强压下心头激动的情绪,笑着一一和他们嘘寒问暖。

那厢,宫正也跟在南镶华的後头下了轿,看着被一众乡亲拥戴的南镶华,笑的好不开心的样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思绪也涌上心头,那是一种暖暖的情感,密实的包裹住他的心。

「镶儿!」一声熟悉的男音忽而响了起来,南镶华从人群里头一回过身子,就见段其仲站在客栈门边,脸上绽着笑意,眼里绽着欣喜。

见着他,南镶华连忙朝他奔去,上前密密实实的抱住他,此刻的感觉又跟上回在萧承欢婚宴上那次有所不同,毕竟,这次她是真的回家了。

南镶华松开他笑道,「我有遵守约定,回来了吧!」

「嗯,我一向都是信你的。」段其仲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里尽是柔和欣喜之意。

这一幕刚巧被宫正看在眼里,他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再望向段其仲眸里盈满笑意的模样,心里一紧,却也不好多说什麽,只淡淡的跟着一群人走进了客栈。

南镶华笑着谢过那些特地迎她回来的大夥儿,觉得心里被一股暖意给涨的满满的,回头见喜儿手里抱着方才乡亲送来的满篮瓜果,拿了其中几个便送去给一路把他们载来此地的车夫,算是谢过了他。

她撩起长及地的羽绒袍摆,迈入许久不曾跨过的门槛,熟悉的场景立刻映入眼帘,虽然此刻是夕阳西沉之时,客栈里头却依然是明晃晃的一片。

本该是高朋满座的大厅里被几个丫鬟小厮一清场,显得宽阔了起来,她知晓这是爹爹为了等会儿让他们自家人围炉的关系,才将客栈清场一回。

偌大的厅内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菜饭香,光用闻的就足够让人垂涎,几个店小二和奴仆一见着南镶华,皆高兴的不得了,直朝她「大小姐、大小姐」的嚷,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南镶华一下子笑开了眉眼,热络的和他们抬杠了好一阵。

那厢,宫正正有些不自在的站在一旁,他极少见过此等热络喧闹的场合,平时常去的宴席也都是为了谈生意为主,哪里见过被一大群人围着欢迎的感觉,一时之间不知该摆出怎样的神色来应对。

「跟你们介绍个人。」南镶华笑嘻嘻的跑到宫正身旁,朝着大家道,「这是户部尚书宫大人,是你们大小姐我的顶头上司,大家可要好生招待,可别得罪了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朝着宫正猛瞧,眼里添了几分敬畏之色,频频点头如捣蒜,「奴婢定会好生招待!」

看着宫正半是困窘半是羞赧的面色,南镶华咯咯直笑,第一次觉得带他回来也是件有趣的事儿。

「我说外头都这麽热闹了,也不叫我一声。」一声饱含笑意的语调忽而响了起来,南镶华寻声一望,这才看见正从二楼雅房处走下厅来的南关元。

南关元此刻正穿了一身青蓝色素袍,一副书生打扮的模样,他看了看南镶华,笑道,「原来是妹子回家来了啊。」

「哥!」南镶华朝他靠过去,脸上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装束,习惯性的揶揄他几句,「怎麽当了个官回来,也没见你有半点长进的样子?」

南关元依然笑容可掬,脸色添了丝暧昧,「那是,为兄哪比得过感情事业双得意的妹子?」

闻言,站在一边的宫正明显脸色一僵,很明显的,南关元语气里的暧昧不清是指他和南镶华两人。

见此,南镶华微微窘迫,一下子扯过南关元,急道,「你说什麽呀!那是我老板来着,才不是我的⋯⋯」

「镶儿!」正在南镶华解释的当口,一声浑厚低沉的叫唤声从另一头传了过来,南镶华直起挨在南关元身旁的身子,朝旁一望,看清那人时,眼眶立刻热了起来。

「爹爹!」南镶华一个使劲冲过去便扑进南王爷的怀里,南王爷没有站稳脚下的步子,险些因为她的冲击力而站不稳,倒退了几步,笑着哎呦了一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南王爷笑着拍抚南镶华的脑袋,语气里尽是疼爱和怜惜,然後松开怀,拍了拍她的肩头,眉头微微一皱,「怎麽变得越发清瘦了?」

「嘿嘿,觉得宫里的膳食没有客栈来得好,所以吃的少呗。」南镶华吸了吸微微发红的鼻子,任由爹爹把自己颊边的泪水拭了去,那双满是薄茧的手很是温暖。

「傻孩子。」南王爷脸上尽是心疼之色,又道,「爹爹今儿特地让厨子做你爱吃的,这次过年,爹爹可不许你再这麽瘦下去。」

「是是,一切都听爹爹的。」南镶华脸上的笑从踏进客栈後就不曾停过,好似把这半年来的份也一并笑完一般,笑的合不拢嘴。

「南王爷。」站在南镶华身旁的宫正突然走向南王爷,躬身一揖。

南镶华对宫正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基本上除了场面上的礼仪,她还没见过宫正对哪个人如此礼貌过。

「哦,宫大人啊,许久不见了。」南王爷捋了捋短须,笑着望向宫正。

这下南镶华的眼睛瞠的更大了,「你俩认识?」

「之前还待在宫里的时候结识的。」南王爷眯笑着眼睛,对着南镶华解释道。

「当初要不是有南王爷的提点,宫某如今也不会坐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宫正突然开口道,嘴角竟是起了淡淡的笑意,尊敬之情溢於言表。

「言重了,我只不过是进了自己棉薄之力罢了,你如今的成就是你自个儿得到的。」南王爷拍了拍宫正的肩,眼里多了一丝感慨万千的思绪,彷佛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的劝勉。

「等等等等,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爹爹的女儿,然後又对我那麽过分麽?」南镶华听下来,只知道宫正是个会对自己恩人的女儿施以暴政的混蛋,既然知道她是南王爷的女儿,为何一开始反而是百般的刁难她,难道他不应该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通融一下,优待一下的麽?

「我的恩师只是南王爷一个,没有必要对其他人一视同仁,包括他的子女。」宫正望着一脸屎面的南镶华,眸里闪过几丝促狭,就连唇角也是微勾。

「你⋯⋯」南镶华气的倒抽一口凉气,忽而停了一下来,然後摆上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相,转向自家爹爹哭诉,「爹爹,你看看他⋯⋯」

「好了好了,爹爹是清楚宫大人的为人,才这般放心你待在户部的。」南王爷有些哭笑不得,只是拍抚着南镶华装无辜的脸蛋,朝宫正丢去无奈的一笑。

见自己抹黑宫正无效,南镶华也收起了欲哭无泪的神情,转身在爹爹看不到的角度朝宫正狠狠一瞪,既然现在不是平时上工的时间,也不是待在户部,那她自然不用多怕这个该死的户部尚书。

接收到她怒意浓浓的瞪视,宫正依然淡定的很,只是跟在南王爷的意思下,看着一盘盘的佳肴放上大圆桌,跟着坐了下来。

「哎,我说孙辉呢?」南镶华突然问道,想起以往那总是不安分的小夥子,怎麽今儿倒没见着他?

「他和孙王爷回去他娘亲的故乡那儿过年了,今年不会待在宝仙镇。」段其仲回答道,笑着摇了摇头。

「啊,这样啊,可惜了。」她本来想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的,毕竟他之前对回信给她这件事严重不合作,搞得她几度不爽。

南镶华撇了撇嘴角,心理免不了一阵失落,毕竟过了这次之後,她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了,况且上回段其仲说孙辉登大人这件事她还记在心上,看来这次是没机会见证奇蹟了。

於是这就是南镶华最想念的除夕夜,不分主仆,大家同坐一个圆桌,围着正中央那一大锅热腾腾的火锅,一时之间,菜香四溢,热烟直冒,热闹不已。

南镶华坐在南王爷身旁,宫正则坐在他的另一边,听着南镶华不停说着自己的坏话,什麽一开始他对她多严格啦,多过分啦,多不屑啦等等等,而南王爷只是但笑不语,听着自家女儿不停抹黑她上司。

宫正依然静默不语,低头只吃盘中菜,直到南王爷递了一晚热汤到他面前,他才有些怔然的抬起头,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大小姐,你最爱的菜在这儿呢,厨子刚热好的!」其中一个店小二突然端了一盘菜上来,热络的朝她道。

「哦?快拿上来给爹爹他们也嚐嚐。」南镶华看他如此献宝的模样,不禁也扬起了笑脸,却在看见那道菜时,猛地怔了住,笑意凝结在她脸上,手里的筷子险些握不稳,一下子双双跌在桌上,发出凌乱的碰撞声。

一时之间,桌上的热闹气氛倏地停了下来,大家都看着神色怪异的南镶华。

「大小姐?怎麽了,难不成这道芋泥清蒸锦鱼不合小姐胃口麽?」端菜上来的店小二以为是菜里有不妥之处,连忙慌张的问道。

芋泥清蒸锦鱼,这是墨越朔最爱的一道菜。

或许是以往每次那家伙在的时候,她都会点这道菜的关系,大家才以为她喜欢吃这个。

但是,如今她只要一看到这道佳肴,胃口就会全失,就连吃饭的兴致都会全消。

「镶儿?」南王爷也放下碗筷,关切的朝她问道,「哪里不舒服?」

听到爹爹的声音,南镶华才收回神智,有些愣愣的摇摇头,甚至勾起了嘴角强笑,「没没⋯⋯只是⋯⋯镶儿太久没见这道菜了,一下子没能把回忆收起来。」

於是当她一解释完,大家都明显松了一口气,桌上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只有南关元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了她一眼,便又低头开吃了起来。

南镶华,别再这样了,拜托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别再这样失常了。

她在心底默默念了几回,才又重新扬起笑脸,跟着大家凑热闹,只是那双再次拾起的筷子,压根儿没有转向那道大家以为她最爱的菜。

到了初一那一天,南镶华一大清早就把宫正叫了起来,拉着他到宝仙镇最热闹的巷口和一群乡亲人挤人。

南镶华所言甚是,宝仙镇的天气并没有皇城那麽冻人,但也足够让两人裹上一层厚厚的棉袄,窝在一大群人里,权作取暖。

「若是等会儿耳朵受不了,就摀起来。」南镶华兴奋的朝他道,指着那条容纳百街万巷上头系着的一串串鞭炮,示意他记得照着她的话做。

宫正望向那一大排的鞭炮,率先摀起了耳朵,没办法,他最怕吵的事物,此举看在南镶华眼里又是一阵大笑。

待几个镇上的男丁跑上前去燃起了那一长串鞭炮的线尾,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立刻响彻了街头巷尾,也响彻了云霄,那一霎那,一簇簇亮黄色的火光一闪而过,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的灰白色浓雾和刺鼻的烟硝味,直升天际。

待那欲让人耳聋的鞭炮声一结束,另一波欢声雷动的擂鼓声又响了起来,只见每一张被冻的红通通的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脸,几个孩童笑闹着穿过大人们的袍摆,嬉戏追逐。

宫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南镶华笑着勾住他的手臂,要他赶快走到空旷处去,否则待会儿肯定会挤的水泄不通,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情感一下子充满了他的胸口,让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宫正就这麽由着南镶华拉着自己,意识到他们两人正走在熙来攘往的街上,脚下的步子不禁微顿,走到了靠近人群拥挤的外侧,让南镶华走在内侧。

南镶华没把心思放在他细微的举动,只是又笑着扯了扯他道,「我带你去见个人吧!」

宫正点了点头,不知曾几何时,他的嘴角已从惯性的笔直转为微微上扬了。

南镶华带着宫正走过几个街口,带着他弯过几个小巷,终於在一处朴素的平房前停了下来。

没给宫正太多时间犹豫,南镶华自自然然的带他走了进去,那是一个空间还算宽敞的平榻,里头满满都是坐在矮桌旁的小孩子,笔墨纸砚被写满了墨色的字,像是孩童习字一般。

「芙蓉!」南镶华朝着正教导其中一个孩童如何写字的女子叫了一声,那女子回过身子,灿若星辰的双眸一瞬间溢满了惊喜的泪水,直朝她奔过来。

「南大人!感谢老天爷,可终於让我盼到你了!」芙蓉激动的直拉着南镶华的手,不忘举起袖子擦拭眼角的泪。

「看看你,只不过是我嘛,怎麽这样激动了?」南镶华咯咯笑了起来,双颊因有些害臊变得红扑扑的。

「只不过是?你不晓得见着了你,我有多高兴。」芙蓉笑着斥责了她一声,然後才转向她身旁的宫正,好奇道,「这是?」

「这是户部尚书,宫正,在宫里他基本上是我头儿。」南镶华笑嘻嘻的看向宫正,对着眼前芙蓉这个绝世美人,他倒是没有半点的反应,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便移开目光了。

这个木头男,枉费她还特地带他来见见何谓绝世佳人,没想到他依然还是那副不问世事的死样子,嘁!

「怎麽样,目前还行吧?」南镶华转了目光,重新看向芙蓉。

「当然,多亏南大人帮我寻了这块好地,我才得以圆了开私塾的梦。」芙蓉笑着握了握南镶华的手,满脸的感激。

闻言,南镶华也笑了起来,啧啧道,「我看你每天都被这几个小鬼头折磨,不被累出个病来才怪。」

芙蓉「噗哧」了一声,挨在南镶华的耳边低声笑语,「小孩子可比男人好调教多了。」

见芙蓉笑呵呵的样子,南镶华反射性的因她的话而红了面颊,半天说不出话来。

宫正似乎意识到她们两还有许多姊妹掏心话要讲,极其视像的走到别处去转转,留了个空间让她们说说话。

「十九爷还好吧,怎麽不见他陪你?」芙蓉一看宫正走远,便拉着南镶华在一旁的椅凳上坐了下来,「难不成你跟那个宫大人⋯⋯」

「啊,够了够了,我这一路肯定会被误会到死。」南镶华使劲儿甩甩头,搞啥,她突然佛心来着把宫正带回宝仙镇,为的可不是被这样误会,「他只是我的老板,没有什麽不该有的关系,至於十九爷嘛⋯⋯他个王爷大过年怎可能陪我回来?」

她没有说出墨越朔出征的事,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再把这件事解释一次。

「这样啊,倒是许久没见到他了,但他除了皇宫之外大概也无处可去。」芙蓉摇摇头笑了起来,看的南镶华也只能勉强牵起嘴角,跟着笑。

接下来的几天,南镶华都带着宫正到镇上到处转悠,时不时的去探望芙蓉的私塾,喝着她手艺极佳的香茶,本来她也想去枕香楼看薰薰的,但宫正怎样也不肯答应去那所谓的青楼,简直比姑娘家还矜持,於是她也只好作罢替他开眼界的念头。

直到初三的晚上,南王爷提议让南镶华带宫正去宝仙镇最引以为傲的夜市,才让她脑袋停了半刻。

「可⋯⋯我、我现在已经吃到撑了,恐怕不能再去夜市打牙祭。」南镶华紧紧捏着藏在长袖里的拳头,逼着把一些她不喜欢的回忆推回深渊里,不让自己再次因为害怕而发颤。

「又不是叫你吃,有啥能不能去的道理。」南关元在一旁鸡婆了一声,摆出一脸用心良苦的嘴脸。

南镶华瞪了他一眼,努力不让自己退缩的神色表露出来。

「多谢南王爷的提议,不过刚巧,我也不是很喜欢待在那种人多的地方。」宫正突然开了口,南镶华闻言,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宫正淡笑的表情,那股窜上心头的寒气这才缓缓退了去。

不知为何,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宫正意外的懂她,但这也或许是他比较懂得观颜察色的关系。

当天晚上,为了弥补自己心里莫名的罪恶感,南镶华带着宫正爬上她家後头一处矮房的屋顶,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坐在屋檐上看星星。

她和宫正并肩坐在冰凉的屋瓦上,感受着夜晚习习的凉风,仰头望着靛色夜幕里忽明忽灭的星子。

「这里果然比宫里好得多了。」宫正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她耳畔。

半晌,她才笑了起来,看着他因望向夜空而微仰的侧脸,说了一句,「我就说吧。」

两人就这麽默默的坐了一会儿,宫正忽然道,「你很讨厌夜市麽?」

闻此言,南镶华怔了住,双手紧紧收着双臂,「曾经喜欢,但是现在就连看到都怕。」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想对他说谎,只是她也没必要真的对他解释什麽。

宫正默默的瞥了一眼她黯淡的神色,没有开口问她原因。

良久,他才忽然勾起了薄唇,对着她一字一句道,「无论如何,我是真心庆幸自己此刻待的地方是这里。」

南镶华侧头,看着他淡笑的表情,眼眶没来有的一热,也朝他绽出了一抹笑靥,「我亦是如此。」

隔天初四一大早,南镶华正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姗姗的走到客栈里,便被喜儿一迭声的叫唤给唤了住。

「小姐!您可终於来了啊小姐!」喜儿连忙扯过南镶华的手臂,急道。

看着喜儿激动的神色,南镶华蹙起了眉心,「怎麽了,一大早就急吼吼的?」

於是喜儿下一刻吐出的话却让她一下子愣住,忘记怎麽呼吸,也忘记怎麽思考。

只见喜儿拉着南镶华,神色里藏不住那抹欣喜,在她耳边道,「方才来了消息,说十九爷凯旋归来,收兵回皇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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