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傾弦淒戀 — 壹. 水仙花(2)

一阵巨响惊醒了浅眠意识,眼皮闻声立刻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碎花布块铺制的床顶。果然回去了对吧?一定是有人找到我所以帮我报警。顽固老陈听到我失踪时不晓得有没有吓到下巴都掉了;隔壁桌的Carol没有我帮她校对报告也交不出去了;希望静延有定时回去帮我喂猫。还有......

我的日常琐碎小事全部席卷过来,庆幸那时没有低潮到冲动的跑去撞树挥挥一袖的离开这世上。以为接下来的发展终於可以回归美好又平凡的正常,但却是相反的。

掀开轻薄的棉被想要走下床,忽然想起那双黑色皮革高跟鞋已经被我给一气之下的扔了,那我该穿什麽?打着赤脚吗?算了没差,反正身体本来就够脏了,等会儿绝对要好好用玫瑰香精泡个舒服的温水澡,然後去楼下刚开不久的咖啡厅吃块番茄起司贝果配上热红茶,滑一滑推特看个杂志。

「你、你醒了呀?」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对不起,刚刚本想要让你醒来之後擦擦身子,但水盆不小心被我给打翻了,所以又再去装了一盆......」她将木制的盆子放在圆桌上,旁边还摆着一条素色布条,不知道该不该称作为毛巾。

一切的美好瞬间破灭,我还是停留在这个地方,就像科幻小说一样的回到过去的意思吧,只不过这个过去是倒回几百年以前,我大约猜测的而已。

眼前留着一头乌黑头发、侧边紮起一条辫子的女性,身上穿着淡黄色、上有绣着几只鸟儿的衣衫与宽松的七分裤,大大的杏眼望着发愣在床上我。

「喉咙不太舒服吗?要不我赶紧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女子着急的作势要离开,让我不得已赶紧随边说句话。

「没事。」我忽然的一喊,让她有些茫然的不知要怎麽接话下去。

咽了口水,发觉身上的毛衣已经被换下来,只剩下里头的短袖白色棉T,「你帮我脱下来的吗?」我指着衣服问。

她拉了张木凳坐在我面前,机械式的点头,「我叫莫秦忆,」看得出来她十分紧张,「从市集回来的路上时,看到姑娘只身躺在地上,所以就擅自把你给带回来了。」声音越发小声,显得我好像是什麽可怕的大人似的。

「谢谢。」我回道。然後狭小的房间内又恢复了寂静。

眼前名叫莫秦忆的古人搓揉着有些厚茧的短小手指,眼神到处飘移,似乎还是很惧怕我的。这时我的脑袋竟然闪过一个想法─秦忆音同情义,会是个重情义的人吗?─还是不说好了。

「我等一下就走了,麻烦你帮我把我的衣服拿过来。」赤着脚踝踩在冰冷的地上,「还有最後拜托你一件事情,」有些踌躇的请求,「借我双鞋子。」令我良久抬不起头来。

她像是接受到命令的机器人,二话不说的跑出房间又快速的再跑了回来,手里拿着我的那件毛衣以及一双白色的布鞋,幸好尺寸合的来。

我拿起躺在旁边的包包一手抓着毛衣,与莫秦忆点头示意後徐徐走出房门,客厅也是没摆什麽家具的,委婉点来形容就是很简朴,反正也不会再继续待下去了,便晃一眼跨过门槛呼吸外头的新鲜空气。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悠悠的嗓音从身後传来,才知道她也跟着我跑了出来。

这个问题瞬间问倒了我,我的确是没有目标,但也不想跟这来历不明的『古人』扯上半点关系,包括这个朝代的一切,也全都不想,换来的只是麻烦而已。

「去投靠我的远亲。」

「可是你看起来不是咱们这儿的人,知道路嘛?」莫秦忆水汪汪的望着我,我不懂她那瞳孔里的含意。

轻叹了口气,用手稍微整理了有些遮盖眼睛的浏海,「总会有办法的,谢谢。」将褐色的肩背包往上移了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但是,」她欲言又止,忽然跑到前面来,比我矮点的身躯挡住我的去路,「要不先在我这住些时间吧?我、我可以帮你的呀,女人家本就是要互相扶住的嘛你说是不是?」我终於明白她前面嘘寒问暖的用意了。

「我自己行的─」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手热情的接待回去那间矮屋,没有半点余地可以拒绝。

真的,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说是不喜欢也还是迷糊的过了半个月,真的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有进步的空间。莫秦忆有间在城里的小面馆,每天旭日还未升起时就急着换衣盥洗,然後炖好一锅粥以及小菜摆在桌上後,马上见不着人影。

虽然莫秦忆有找我去市集上逛逛以及顺道去她的面馆,可每每都被我婉拒,因为我觉得这只是在培养关系的步骤而已,然而我并不需要和她培养友好的、坚定的...小女孩之类的感情,太不适合我了。

外头的绿绣眼声从窗户有如天籁般的进来。惯例的这个时间点起床,换上莫秦忆给我的她比较少穿─觉得我可能比较会穿─素色的衣服,虽然偶而还是会换回原来的牛仔裤,但那也要看天气的状况,毕竟这可没有烘乾机,又是处在半山腰里,空气难免比其他地方来的凉。

坐在大厅的木椅上没多久,莫秦忆竟然从外头走了进来,照里来说这时她应该会在店里忙着的。

「今天没去啊?」我有些惊讶的问,是不是她生病了还是出了什麽事。

只见她笑的跟向日葵似的,乌黑的头发上带着素日里不见的紫藤花发簪,转了个圈圈灿笑着到我身边来抓住我的手腕,「焕棠~」她很少只叫我後面的两个字,「今儿个日陪我去市集上好嘛?」黏腻的意图不轨的命令句,让我身子有些发冷。

「你想要干嘛?」乾瞪着桌上不知何时冷却许久看起来像是稀饭的白色黏稠物,「我还要帮你洗衣服、扫地什麽的,哪有空。」再次用相同的藉口拒绝她,没想到她今天竟然不吃这招。

「我们回来再一起用就好了啊,你就只要今天陪我去,以後我再也不会拉你的。」莫秦忆信誓坦坦的承诺着。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她就直接挽着我的手臂兴奋的跑出屋外,哼着小曲边跳边走着,害我陪何不上她那中邪的步伐,被路上的小石子搞的跌跌撞撞的。回想起初乍到这里时被高跟鞋拐到脚扑跌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时的狼狈模样,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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