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KTV大门，孙彦铭才把席彾放下，马上又握住了她的手，「走吧，反正你也不想玩。」
席彾囧着脸。哼，她又没说要跟他去约会！
「我们先走回学校，我的机车停在那。」
「……喔。」
如果孙彦铭不曾跟她表白，席彾也不会觉得现在的气氛会显得如此暧昧。
从他手心传来的热度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单纯而温暖，而是炽热滚烫。
他对她毫不遮掩的喜欢，却使她陷入挣扎。
席彾已经思考了两个月，她对於平究竟是喜欢还是依赖。从中找到分水岭去厘清这份感情之前，她不能允许自己随意回应孙彦铭。
但一直默不吭声也不是办法，席彾想起了在来之前，孙彦铭说有话想告诉她。
正要开口问，孙彦铭突然侧过头说：「小厌子，你刚才唱歌的时候，心里想着谁？」
「啊？」席彾呆住，「没有啊，就唱歌而已。」
「这样啊……」
红灯了，他们停在路口，孙彦铭用拇指轻轻摩娑席彾的手背，「我还以为你想着於平呢。」
咦？
席彾有些诧异，「你、你怎麽会这样想？」
不应该啊！她明明没有表现出什麽，也没跟孙彦铭聊起於平，他怎麽会突然这麽说？
「你跟於平的关系很好啊。」
──比我跟你还要好。
孙彦铭在心里苦笑。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我跟你也很好啊……」席彾低下头，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明明一开始是被动的被握着，她竟不自觉地也回握了。与上回跟陆勍的情况不同，她并不反感现在这样。
好像，是可以一直给孙彦铭牵着没关系的。
「你在来之前是不是担心我又跟你告白呀？」孙彦铭马上又换回一贯的玩笑语气，笑眼弯弯。
被说中了。
席彾装作没听见，「绿灯了。」她往前走了一步，却被用力拉了回来。
「不走？」
孙彦铭摇头，「接下来的路，说清楚了再一起走。」
席彾心里混乱归混乱，表面还是一副镇定：「……嗯。」
「席彾，事不过三。要是我这次又开口表白了，那就是第三次了。」孙彦铭的神情十分认真，「要是第三次你也不回应的话，我就会要自己放下。」
他说，等待很累人，他已经等了好久才让自己有勇气说出口。
席彾低头不语，没被牵着的另一手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衣角。
等待很累人，她知道。她也曾经等着一个人能够亲口说一句等他，就算要等很久也无所谓。但是那个人并没有这麽说，他的未来似乎还没把她纳入。
可笑的是，他们分手的理由竟是「没有恋爱的感觉」。从好朋友进阶成了恋人，一切却没什麽改变。
而且席彾在感情方面并不是个懂得依赖的人，不太能激起男生的保护欲。她什麽都能自己做好，说是怕对方麻烦，却反倒让人觉得生疏了。
或许她当时还不太确定「恋爱」该是什麽样子吧。她也以为分手没什麽大不了的，但毕竟是初恋男友，女生对於初恋情人这个角色似乎都会有种特殊情感，在真正离开对方後的心痛比什麽都还要真实——甚至曾期盼有天能够再重新走在一块。
她知道这样漫无止尽的等待是磨人的，所以确实不该让孙彦铭等她才对。
孙彦铭温柔地摸了摸席彾的头，「当然，我这也不是要逼你现在就给我回应。所以我还没有要跟你表白第三次哦！」
席彾终於抬头看他，眼神中还带有一丝茫然。
「我们还有一个赌约，就等那时候吧。」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的弧线来到下巴，稍稍用力，「所以你不要总是躲我！」
席彾心里的最後那丝异样消散开来，「知道了啦！」
「那我们走吧。」孙彦铭见她总算坦然面对，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更是紧握她的手。
边走着，席彾就在想，不奢求在灯光美气氛佳的场所，也不奢求在点点星空下，甚至是满山满谷的花海中。
但要是他们不站在马路旁，要是周遭不是车水马龙，要是没有滚滚尘雾……基本上刚才就能构成了偶像剧的场景了。
不浪漫的家伙。
回到孙彦铭停机车的地方，席彾这才想起得替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忧：「你有驾照吗？安全帽有两顶吗？」
「我如果说都没有，你还会不会上车？」
当然不会啊！
可是，「……会。」她愿意相信他。
孙彦铭打开机车座垫，取出另一顶粉红色的安全帽戴到席彾头上，还替她扣上了扣环。
「如果是那样，我也不会让你上车。」为了让席彾安心，孙彦铭还拿出了驾照给她看。
「上面的领照日期不就是上礼拜嘛！4月28日……」席彾突然想起了什麽，大叫了一声。
「怎麽了？」
「那天不是你生日吗？」
「对啊。」
「你为什麽不提醒我？」
「……哪有人生日还要特地告诉别人的啊？」
「我不是别人！」席彾拧上他的手臂，「知道我记性差，你应该要提醒我，好让我帮你庆祝嘛！」
前几个月席彾生日，孙彦铭联合了全班一起制造了个惊喜给她，让她受宠若惊。孙彦铭生日怎麽说她也得回报啊！
「要不是我的行事历写着那天要考驾照，我自己也忘了。何况是大考前一周，我怎能打扰你？」孙彦铭自己也戴上了安全帽。
「现在考完了，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啊？给我点时间准备……」
他笑盈盈地看向她，「我要的东西你都知道的。」
席彾瞬间懂了，耳根隐隐发烫，「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啊。」
他想要的，席彾现在还无法给她。但至少……
孙彦铭转身正要跨上机车，腰际突然被一双臂弯圈住，那人的温度隔着衣服的布料传递过来。他听见席彾的声音细微却坚定：「生日快乐。」
她想，至少一个拥抱是允许的吧。
孙彦铭覆上了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虽然因为背着她所以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他仍笑着，「约会其实就是生日礼物了，这个是买一送一的概念啊！」
席彾倏地收回了手，往他背上狠捶了一拳，「废话真多！到底要去哪啦？」
他没忍住笑意，明媚的笑颜盛满了阳光，缓缓转过身来，「带你去我的母校。」
那一霎，彷佛糁落四周的光芒都焦距在他们身上。与过去单纯美好时光的自己重叠了般，席彾久违的笑了。不掺杂以假乱真的情绪，纯粹因为心里踏实了才笑。
不只是她察觉了，就连孙彦铭也不禁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阵，「谢谢你这一刻卸下了心防，就算只有一秒，够了。」
每个空气分子都染上了粉红气息般，重新点燃了暧昧，迅速爬上耳根的红晕让席彾不自然地低下了头，「走吧。」
如果这一刻的动心千真万确，让她短暂沉沦吧。等到约定的那一天，如若她将自己的感情整理好，她也想试着勇敢地向一个人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