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大二後便脱离宿舍生活,莫君逸与几名同学一起在学校附近租房子,透过网路找到一份家教的工作。
那天晚上,家教课程已结束,他一如往常地从学生的家缓步走回租屋处,才刚将钥匙插入门上的锁孔,一阵悦耳的铃声从後背包里传出。
那是专属某个人的铃声,他不希望漏接她打的任何一通电话。
莫君逸停下开门的动作,拿出手机接听。
「小逸!那个,我、我家……」郭幸容的嗓音微颤,听起来很慌张。
「怎麽了?」他疑惑地蹙眉。
「小、小偷……」她依旧只说出令人不明的单字。
「什麽?」小偷?顿时他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即将钥匙抽出放回口袋,转身迈出步伐。
「我家遭小偷了啦──」电话那头传来带着鼻音的哭腔。
声音大得令他的耳膜微微阵痛,但是满怀的担心情绪已经让他无法去在意那种小事,只是将手机更加紧贴住耳畔。
「你在家吗?」
他这时已经站在路边抬起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嗯……」
「你先打电话报警,我等等就到。」他不等她回应便结束通话。
坐进车内,快速地向司机报上那串早已牢牢记在心里的住址。虽说他能够将地址倒背如流,却一次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莫君逸焦躁地望着前方壅塞的车流,脑海里的画面不断跑过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庞,还有方才在通话时颤抖的嗓音。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指甲微微陷入掌心却感受不到痛处。
他失去平时的冷静,一心只想要立刻到郭幸容的身边陪伴她。
等他到达目的地,注意到电梯贴着故障的纸张所以一步一步地踩上阶梯到达四楼,郭幸容已经站在门口与一名警员谈话,她并没有哭哭啼啼,反而看起来异常的镇定。
但是当他走近,才看见她苍白的脸色。
郭幸容缓缓抬起眼睫看到他的时候,只是愣了愣,然後委屈地瘪嘴,双眸立即蒙上一层水雾,什麽话也没说。
他浅浅地叹了口气。
大致了解状况後,待员警拍完照,取走几样可能会有犯人指纹的物品,他便陪同她一起到邻近的派出所做笔录。
虽然她的家里被小偷翻箱倒柜一番,凌乱得看起来惨不忍睹,但是所幸并没有严重的财物损失,毕竟她一介穷学生也没有什麽贵重的金饰,只有藏在枕头底下的两千元消失了。
不过,对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倒是不小。
等两人再次回到她的租屋处,已是接近深夜十一点钟的事了。
莫君逸瞪着眼前这栋老旧的公寓,视线再移到故障的电梯,他其实从刚刚就在疑惑了,依照贴在上头纸张积的灰尘来看,估计已经有一段时间,难道都没有请人来修吗?
拖着疲累的步伐走到四楼,当他看见她走到门前拿出钥匙插入那有些生锈的锁孔时,终於忍不住了。
「你──住这什麽鬼地方?」他不悦地蹙眉。
推开大门时,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更是难以忍受地闭了闭眼。
「你刚刚说什麽?」她一脸无辜。
「……先进去吧。」
莫君逸无言地盯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模样,地板上净是散落的衣物以及书本,就连摆在角落的三层柜也横躺在地。要是动手收拾的话肯定要花费不少时间,但还是默默弯下身拾起地板的物品。
「小、小逸,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他回过头看着她可怜兮兮地站在墙边,彷佛要是一抛下她,积在眼眶的泪水就会倾泄而出。明明内心很害怕,却还是故作坚强。
她这副模样让他怎麽放心回去?
「还不快点收拾?」他语气有些不耐。
郭幸容不敢再说话,开始将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整齐地摺好放进衣柜里。
过了半晌,在两人分工合作的方式下,终於恢复成正常房间的样子,虽然称不上乾净整齐,但至少明显有空间能够走动了。
莫君逸的视线再次移到那令人不太可信的门锁。
学生一人在外独自居住在租屋处本来就格外需要注意,何况是她这种弱不禁风的女生,竟然还住在这种随时有可能被坏人撬门闯入的房子,加上这栋公寓看起来也没有管理员,一点也不安全。
这个女人真是──笨蛋。
「你连络房东了吗?」黑眸冷冷地扫向她。
「呃、那个,房东出国了,我也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回来。」她心虚地移开视线,小声地补了一句:「我已经有传讯息了。」
「你怎麽会住在这种地方?」他感到不可置信。
「不然?」她也没有其他地方好去了啊。她歪头,尴尬地笑了笑:「这里离学校很近,挺好的啊。」
啪地一声,莫君逸似乎听见自己理智线断裂的声音。
「你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他沉声骂道。
「咦?」她被骂得莫名其妙。
莫君逸注意到时间也不早了,看她一脸倦容,估计是上完课一回到家就被这件事折腾到现在。他踌躇良久,最後下了一个决定。
「你明天几点回家?」
「唔……最近系学会很多活动要忙,明天应该比较晚。」她顿了一下,疑惑地问:「怎麽了吗?」
「我明天没有打工,你把备用钥匙给我。」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只见郭幸容睁大了眼。
「小逸,你、你明天还要过来?」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很不安全。」让人放不下心。他蹙眉。
「不会啦,小偷已经来过一次,不会再来了。」语气很是肯定。
就是因为已经来过一次,所以才很有可能再光顾第二次啊。对於她那奇怪的推理逻辑,让他无力再与她沟通,於是直接下达命令。
「备用钥匙。」他伸出手。
郭幸容见他一脸坚持,只好默默将搁在书桌抽屉里头的钥匙交到他手中。
「你明天结束的时候打给我,我去接你。」他说完便走向大门,三度不悦地瞪了一眼那看起来一点也不牢固的门锁。
「喔……好。」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呆愣地应声。
後来等他走到公车站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时间末班车早已驶离,暗暗叹了口气,只能走到路边又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那个麻烦的笨蛋,害他今天的家教费用几乎都拿去付车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