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這一刻,勇敢。 — 第六章-說再見以後(4)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了,但校园的景物依然存在,连当时大家很爱把它当许愿池的小池子都还在,不过里头已经没有那些十元、五元硬币了,大概是被学校捞起来当公费了吧哈哈!

有几栋大楼已经重新翻修了,那些走廊上坑坑巴巴的洞也早已被补起来了,以前,学校是没有电梯的,我们都得爬上爬下,学校的楼梯又是那些小格小格的然後好几阶的那种,爬上去就像是跑了步般,不过现在有了电梯真的很方便呢!好险有电梯,我才能推古彦承去我们以前的教室,也算是个小小的幸运吧?

我和古彦承的教室在电梯一上去的左手边,我们是去高一时候上的班级,里头依然像几年前一样,还是一样的木桌椅,不一样的是,我们以前是那种长桌,会有同桌的那种桌型,现在已经改为一人一张桌子了,我将古彦承推到了当时我两的座位旁,我坐到了他前面的位置,转头看着他,「以前,我就是这样看着你的吧!」

「像偷窥狂一样看我到是真的。」

「你才偷窥狂啦,明明是你上课都爱一直点我的背,害的我好几次都被罚站,那时候啊我可真讨厌你。」

「我人这麽好,你怎麽能讨厌我呢?」

我捏了捏他的脸,「都给你说,都给你说。阿我们要不要去吃以前爱吃的那家东西呀?」

「吃完我们去那个公园好吗?」

「公园?」

「那个你在那里溜滑梯哭的时候......。」

我连忙摀住他的嘴,「啊啊啊别讲了啦,我知道你在说哪了。」

「知道就好,我们赶快去吃吧!我肚子可饿了。」他摸着肚子说。

闻言,我推着他走出教室外,「不会不舒服齁?不舒服要讲喔,不要逞强知道吗?」我看着他憔悴的脸说。

他甩甩手笑说:「没事的,我谁,古彦承耶!」

这话听起来让我感到很难过,为什麽呢?他是用多少勇气和力气去和我说这些看似平常的玩笑话的,又是以什麽心态来面对我的,真的......,好辛苦。

到了那家店外,门上大大的挂着「因有事要处理,所以公休一天。」

「就连这一点点小事,我也没办法帮你达成,你看我有多没用呢?」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他拉了拉我的衣角,「这怎麽能够怪你呢,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其实还有一家好好吃的店可以介绍给你喔,现在,左转!」他笑了笑,指着前方的路喊着。

是我该谢谢你吧......。

到了他所说的店外,我走向前看了看店外的摆设後转头看向古彦承,「这是一家什麽店?」

「是我好友在台湾开的店喔,是家复合式餐厅呢!楼上是理发厅,而楼下则是咖啡厅,很酷吧?」

「那好吃的东西是?」

「赶快推我进去吧,我等等就告诉你。」

闻言,我推开店家的门,将古彦承推了进去,而一进去马上就有个陌生男子走向前,「欸,这不是我们小古吗?」那男子一看见古彦承便蹲下身子抱了抱他说。

「好久不见了,抱歉这次还是得麻烦你。」

「怎麽会麻烦,我们都认识多久了。」那人玩笑似的拍了一下他的胸。

「忘了介绍,这位是墨凝。」古彦承指着我说。

闻言,我随即向那位男子点了头,「你好,我是古彦承的高中同学墨凝。」

「你好阿,你们赶紧进来吧!菜快凉了呢!」那男子将我们引到一间包厢里头,原先里头是暗的,忽然灯亮了起来,墙壁上挂着星星的吊饰,闪闪发光的。

我将古彦承推到了餐桌前,「这是怎麽一回事?」我压根不知道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摆设,连忙问道。

「是我请我朋友准备的,你看桌上那些食物,都是你爱吃的,还喜欢吧?」他扬起嘴角。

「为什麽要为了我做这些?」

「我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你开心,要是连这点我都做不到的话,那我真的很失败呢!」他搔了搔自己的头说着。

「你才不失败,就算没做也不是好吗?我答应你我会一直笑着,也会一直一直很开心的,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吗?」

「咳咳咳......,谢谢你。赶快吃吧!」

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着东西,我告诉自己,不能哭,真的不能,至少在他离开前我都要一直笑着。

和古彦承朋友道别完後,我推着古彦承一同前往那个他执意要去的公园,我大概懂他为何非得要去那个公园了,因为,我们就是在那公园认识的,只要一下课找不到他时就到那公园,肯定能看见他的影子。

终於,过没多久我们就到了公园,其实这公园一点也不特别,就和一般的一样,有几棵高大的树,而在公园最中间有小孩游戏的地方,一旁则种满了些花,看似平凡的地方,对於现在我们来说有多麽的不平凡。

我将他引到了溜滑梯旁,指着顶端,「记得吗,你以前就站在那里喊着我的名字,害的那些来公园运动的阿公阿嬷们都知道我的名字,只要看到我都一直叫我凝阿凝阿!」我瞪了瞪他。

我跑到溜滑梯顶端,两手靠在嘴巴前喊道:「古彦承是大笨蛋!」

「你才大笨蛋啦,是谁在这哭被我发现的呀?」他指着溜滑梯下的小小空间,挑了挑眉。

「我们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真怀念呢!」我叹了口气望着天空。

「下来吧,我们去旁边坐坐。」

闻言,我从溜滑梯上溜了下来,将古彦承推到了花圃旁,我自个坐在他旁边,「怎麽了?」我问道。

「没什麽,就想和你聊聊天。」他从身後拿出一张纸条交到我手中,「这信封,请你等我离开後再看,不然我怕我自己受不了。」

离开,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是多麽的刺耳,我把信封推还给他,「离开什麽,你才不会离开呢!你还要继续在舞台上发光发热阿!」

「这里面有很多很多我想和你说的话,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在跟你们来台湾前写了这些给你,离开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事那个走不出回忆的人,我很自私,当我知道自己得癌症时选择逃避你,选择疏远你,这样我也不至於让你伤心,但我想我错了吧!我要是早告诉你,也许我们就能有更多更多的时间来增加我们的回忆,就容我自私这次吧,请你一定要好好的,想我可以,但千千万万不可以哭,知道吗?」

「你也知道自己很过分吗?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我紧紧抓着他的手,明明说好不哭的,眼泪却不争气地从脸颊两旁流了下来。

他抱着我,拍了拍我的背,「不是说好不哭的吗?你这爱哭鬼。」他笑了笑说。

许久,我站起身看着天空,「以後,你也会在那吧,肯定会像鸟一样尽情在天空翱翔的对吧?」

「当然,我还要当老鹰,这样比较能够引起你的注意呀!」他笑道。

他继续说,「还有阿,明天就带我回韩国吧!」

「为什麽?不在台湾治疗吗?」

「治疗什麽的就不必了吧,你也知道我最怕疼了,那种要用一堆针叉自己的事,我上次试一次之後就不想再做了,你看我这头发都掉光了,我实在不喜欢这样。」

「所以为什麽要回韩国?」

「等你看了那信封里的话就会知道了。」只见他望着天空,深深叹了口气。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达成他这微小的心愿。

就这样,我们只在台湾待不到一天又到了韩国,在进去医院前古彦承对我招了招手说:「等等见喔!」,待他进去後我和陈柏皓一同到了附近的咖啡厅坐坐,他看着我,「还好吗?辛苦吗?」他摸了摸我的发梢。

「我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其他的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没想到我们只在咖啡厅坐没多久,便接到医院传来的噩耗,我拉着陈柏皓冲到古彦承的病房外,见好几位护士哭红了眼睛,我什麽也没想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病床上的古彦承脸色发白,几乎没一丝血色的看着我。

我缓缓走向前看着他,我握起他那冰冷的手,轻声说:「你手怎麽这麽冰,是不是会冷?护士小姐,你多帮他盖件被子呀!!快阿!」我用尽力气喊着护士小姐,但他们却无动於衷。

见他们不理会我,我看向古彦承,「你告诉他们你会冷要盖被子阿,为什麽不讲话!!」

只见他缓缓的开口说:「墨...凝...要...记...得...微...笑...。」

闻言,我露出笑容看着他,「我笑了,我笑了。你快点起来阿!!」

不管我怎麽摇他,他都没有反应,而再来就是医生拿着手表缓缓的讲出,「古彦承先生,早上十点二十分病逝。」他将白布盖在古彦承身上。

我像疯子似的拉着医生,「开什麽玩笑,他才没有死!!」陈柏皓连忙拉住我道:「墨凝,他已经走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帮他好好处理後事,别哭了别哭了。」他紧紧抱着我。

这一刻,时间就像是静止不动般,看着被白布盖着的他,我的心也瞬间停止住了。

待把事情结束的差不多後,我坐在医院外的花园里,拿出古彦承给我的信封,我缓缓打开它,里头有好几张的小纸条,我打开了背面写1字的那张,里头写满了字。

「墨凝,当你看到这张纸时,大概是我已经病到讲不出话,身上插满了管子的时候了吧,说真的当我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时我没有很意外,只觉得有些可惜,觉得以後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就觉得挺难过了,我很抱歉只能以这种方式跟你诉说,要我当面讲这些话真的无法,所以就容许我这样表达吧,那时候跟你讲了很多的坏话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想让你疏远我,而当你知道我离开时也不至於难过,但新闻却还是播报了,看到你来见我时我真的真的很感动,但我却不能为你做什麽,甚至,不能陪你渡过很多的时刻,我也知道你会难过,但是不要为了我停留太久,你和他很适合,我也相信他可以给你幸福,请你一定要过的很好很幸福,这样我才能放下。」

看完第一张後,我又拿出了背後写着2字的纸,里头的字迹是他以前的字迹,里头写着他和我的种种事情,而最後最後面写了句:「其实一直以来追寻着你步伐走的人是我,每当你回头对我微笑时,我心里的悸动是从来没停过的。」

回忆,很伤,但当你回想起时是会让你不自觉傻笑着的一段日子。

人生,很短,所以有时候往往我们还来不及说再见时便已经结束。

就像你说的:「离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停留在回忆里走不出的人。」

愿在天上的你,也能像你在舞台上时那样闪闪发亮,那样开心、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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