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一场婚宴的气氛如今日般尴尬,令赵浩然如坐针毡。
要不是自己过於大意,没查清楚罗铁笔这号过目不忘的人物,事情就不会功亏一篑了。
婚宴结束,他命轿夫自行回府,自己和李少其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要一解挫败的郁闷之气。
停留在街口的小食摊子,他正想小酌几杯,不远处一对稍有醉意的男女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以前都没对谁这麽低声下气过……展行天算什麽东西啊?竟敢不领情……」
「她宁愿落单……也不退而求其次,给我机会……我真的那麽差吗?」
「展行天神气什麽?没了你……我连清霞又不会死……」
「说什麽我是潇洒的人……要拒绝人也不想个……好一点的理由……」
游峭和连清霞顾着抒发自己的怨念,谁也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被赵浩然盯上了。
遇上这一对痴男怨女,赵浩然只觉得这是上天让他撮合展行天和紫烟的最後机会,即使毫无准备,他也该放手一搏!
对着李少其耳语交代一番後,两人悄悄跟随游峭和连清霞走向後巷。
李少其宝剑出鞘,一把架住游峭的脖子,赵浩然则掏出自卫匕首挟持连清霞。
「别动,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事发突然,加上脑袋不太清醒,游峭与连清霞竟乖乖奉上财物。
掠夺财物只是个开场白,好戏才刚要上演。
「阿飞,我今天杀了几个人?」赵浩然问。
「四个。」李少其配合道:「老大,再杀一个就够了。」
「嗯。老子有个习惯,一天要杀五个人,不能多、不能少。」他俊目露出凶光,先是望向游峭,然後转而盯着连清霞,厉声问:「想谁死?快点决定!」
或许酒喝太多,胆子大了,连清霞破口大骂道:「杀人狂,我们想你死,你杀自己吧!」
「大胆丫头!竟敢和我们老大作对!」李少其临场编出对白,应对连清霞的反应:「你们最好快点决定,老大的耐性有限!」
「你们杀了我吧!反正我活着也没什麽意思了。」情场失意,游峭不经意地说起了负气话。
「不,杀我吧!我比他伤心一千倍。」连清霞就是要强调自己比游峭难过很多很多。
两位假强盗暗自觉得有趣。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连被杀都可以成为争夺的事项。
「那还不容易,我只杀一个,另一个可以自杀。」赵浩然献上温馨提示:「这样好了,谁想先死的就自杀吧!要什麽工具老子可以借给你们。」
两人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失言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真没用,小事情都拿不定主意。阿飞,自杀和被杀的人,你来选好了。」
「是,老大。」
「不。」游峭和连清霞异口同声道:「我们都不想死。」
「那麽,你们想对方死吗?」赵浩然问。
两人同时摇头。
「老子从不强人所难。既然如此,老子唯有另找目标。」赵浩然开出条件:「不过,要我放人总要有个理由。你们到底是什麽关系?为什麽她不想你死,你又不想她死?」
「我们算是朋友吧!」游峭答。
「朋友?这答案真令老子不爽。阿飞,快选人!」
「其实,我们是那个……恋人!」连清霞急忙转换答案。
「恋人?不错,答得好!我怎麽知道你们有没有骗我?这样好了,为了证明你们是情侣,小子你先说她五个优点来听听。」
「五个优点?我看一个都没有吧?」游峭轻声嘀咕。
「怎麽样?说还是不说?」
「说、说。呃……她口齿伶俐、为人爽快、爱护表妹、人也挺聪明的,还有……」他想了一想才挤出一句:「虽然有点刁蛮,还算心地善良。」
「到你了。」赵浩然对连清霞说。
「他嘛,喜欢创新、手艺好、为人冷静、处事成熟。还有,很会安慰人、有义气、机智、豁达、勇敢…..」她一连串列出了许多优点。
「够了够了,叫你说五个又不是五十个。算你们过关,但口说无凭,你们要用行动证明给我看!」赵浩然再次抛出难题。
「怎麽用行动证明?」
「老大的意思是叫你们做些情侣会做的事。」李少其在旁发出指示:「首先,牵手。快做呀!对了,就是这样,抓紧些,很好!接下来,拥抱。小丫头,把头靠过去。小子,你要搂着她的腰。嗯,越看越登对。」
「阿飞,引导得真好!最後一件事就让老子亲自教你们,亲嘴!」
「可以不要吗?」连清霞提出抗议。
「什麽?难道你们是假的?」
见他要发难,游峭连忙答道:「当然不是,做就做。但不必你教」
「那最好,开始。」
游峭有些顾忌,但为了脱难,他不得不在连清霞唇上浅浅地点了一下。这一吻,两人心中浮起异样感觉,心如鹿撞。
近距离望着连清霞,才发现她是如此地娇媚可人,游峭禁不住在她右颊上又是一吻。这一次,是情不自禁。
她似乎有些陶醉,身子缓缓地依偎在他怀里,早忘了自己「身陷险境」。
等他们回过神,赵浩然和李少其早已不知所踪。
「喂,你还不放开我!」连清霞语带羞涩,娇嗔道。
游峭这才醒觉他还搂着连清霞,顿时大感尴尬,急忙松开双手。
「等等,刚才那两人衣着光鲜,哪像强盗啊?」酒力微醒,连清霞这才感觉不对劲。
游峭也想起什麽来了:「话说,这两人有点面善。是了,我在婚宴见过他们。」
「那麽说……」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道:「我们被耍了!」
他们抓破头也想不明白,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为何有此捉弄,但一想到自己糊里糊涂上当的窘境,两人却又自嘲地傻笑起来。
「呃,你说我的那些优点都是真的吗?」连清霞问。
「当然。」游峭补充道:「好不容易才凑足五个呢!」
他接着反问:「那我的呢?」
「呃……有八成是真的啦!我说了那麽多,有八成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你,鲜少有人把我赞得那麽优秀。」
「那我比你可怜,我还是第一次被称赞呢!」连清霞扁嘴道:「从小大家都说馥馥乖巧、可爱、又斯文的,从来没人提起我的半点好处。」
「的确怪可怜的。老实说,初时总觉得你刁蛮泼辣,今天这麽一赞,才发现你也挺好的。」
「本来就是。」连清霞悻悻然道:「偏偏展行天不懂得欣赏!」
提及展行天,游峭忽然大叫一声:「糟糕,天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莫名其妙被拉着飞奔,连清霞不解地问:「什麽来不及啊?」
「新婚次日,要是他们发现不见了新嫁娘,可会怎麽想?」
「该死,怎麽不早点提醒我?」
这回连清霞跑得比游峭还要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