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扮豬吃朱雀 — 1.1

夜珠本来并非野猪,要说其真身,缘起於三百年前、西王母的蟠桃盛会。

西王母住於崑仑山。此山虽落於人间,但与故城相似的一点是,山中深处布施着结界,只有神仙、修为深厚的道人才能进入个中仙境。一般妖兽魔物,只能透过缭绕云雾、紫霞灵气,窥深内里如梦的幻境。而凡人,一旦擅闯,则容易堕入迷雾,後悔而无从折返。

每到蟠桃盛会,西王母便吩咐众仙婢到那无垠的园中,摘下一盘盘的蟠桃,供众神品尝。相传蟠桃三千年才结一次果,这也是凡人有所夸大,事实上西王母神力无边,把蟠桃树滋养得粗壮挺拔,只须二百年便能结一次果。

当年那场盛会,除了众仙家外,还邀来一位新客——一名初以人身修练成仙的女子,名曰女丸。她本来只是一个在人间卖酒的妇人,为人不拘小节,甚有豪气,及後得了仙缘,新近飞昇为仙,在天庭与人间的交界处开了一间「逍遥酒庄」。她这老板娘终日身穿豪放的唐装,挽起阔袖,露出一双玉臂,绑起纱裙,就在大堂奔走迎客,经营得有声有色。西王母便邀请她为蟠桃盛会供酒,众仙家饮饱食醉而归,女丸则得到西王母的赏赐:一个大蟠桃。

「唉,结果倾尽我酒庄的一半酒,才得了些微薄的酒钱跟一个烂桃。」女丸跟庄内的仙童忙了不知多久,才收拾完众仙留下的狼藉,披头散发的伏在桌上低叹,说是仙人,更似做得累成狗的凡人。

「大人,您为仙的日子不深,自然不知这蟠桃有何矜贵。」一个长相可爱的童子捧起盛着蟠桃的盒,双眼闪闪发亮:「这蟠桃啊,只要吃上一个,功力可抵百年修为,岂不是修练的恩物吗?」

「是吗?修行啊……想当初,我也是得了仙缘才修行,也没特别想要长生不死的。而且,听说天庭的美人多着了,哪知道上来一看,美则美矣,可都长着冰块脸,真没意思。」女丸踢开一双绣花鞋,一脚踩在木凳,素手抓着脚丫,坐没坐相的:「横竖都拿了这桃回来,乾脆切出来,咱们意思意思的一人吃一块就好。反正我平日也没给你们多少工钱,只让你们任吃任喝。」

一班仙童推拒着,可都敌不过她的行动力。她兴冲冲的拿来一把水果刀,正要切下去,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啜泣,挑眉道:「我在切桃,你们哭啥啊?」

「我们可没哭!」仙童都举起双手,面面相觑。众人凝神一听,终於找到声源:木盒内的蟠桃後面。女丸轻轻撕开桃子,就见到一个食指大小的白玉小人,脸被黑发所掩,依稀能看出是个形相可爱的女娃。

「我靠!」女丸面黑,几乎要掀桌:「送个烂桃给我也算,结果还附送一个娃儿?现在桃子也吃不得了,还坑老娘养宠物!」

怒归怒,结果她还是在酒庄後园觅了一方土地,把蟠桃埋进去,每日浇以泉水或美酒。这蟠桃吸着山川灵气,酒又是由仙家酿的,有一定神力。百年後,当初只有食指大小的女娃,就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西王母及後知道这事,不止给女丸再送蟠桃,以谢她养育女娃,更亲来见这女娃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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