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在所有人耳里,都赞这个慕容及渊善心广播,除却——
陆妤蓁在房中握着绣针,在锦帕上来回穿梭,樱唇挺着微浅弧度,似笑非笑,直至将帕上的绣样完成,那微弯的弧才真正构成了一笑。
鸟栖於木的景象在华白的帕上据了一方,而鸟那身炫目异丽的色彩抢足了锋头,使一旁衬景的枝木与绿叶虽同样真切却黯然失色。
「小姐真是好手艺,这鸟看起来真是栩栩如生呢!」随侍侍婢杏儿在一旁不由得赞叹起来,陆妤蓁一共使用了六个颜色交错组合,使绣鸟从每个角度看来都似灵动活现,并利用针距的疏密使此鸟更贴近真实。
「哼,才这样就值你惊讶了,这绣画我可还没绣完呢!」陆妤蓁收着针线,刺了一整天女红,早就乏了,看着杏儿惊奇的表情,她扬起眉角,掩不住得意。
「恩?难道小姐是想补上红实衬着绿叶?确实呢,这画美是挺美,就是鸟是绿色,而这一旁的叶子也是绿色,少了点红。」听陆妤蓁说这女红没绣完,杏儿睁着眼看了那白帕究竟缺少了什麽,终於瞅出了些端倪。
「是少了枝锋利的箭,一箭穿心!」
是少了红,不过该红的并非鲜果,而是穿心後溅出的血!
陆妤蓁勾唇,她不否认杏儿的见解,但这并非她所言之意。
「当真了?逗你的,不过说笑罢了,为了绣这鸟我煞费苦心,怎麽忍心?」见杏儿的脸刹时刷白了脸,陆妤蓁笑弯了眼,恬静而若无其事地释译,冰冷的语气搭上脸上的淡然,反而让杏儿打心底更觉得骇惧。
虽心底仍存余悸,但为人奴婢,杏儿早已习惯隐藏表色,所以跟着陆妤蓁浅淡一笑。
杏儿知道,陆妤蓁从不说笑,因为她没必要讨谁欢心,且那话——压根不像玩笑。
长年伴随在陆妤蓁身侧,但杏儿还真觉自己仍旧摸不清陆妤蓁的心思,特别是最近几日,自知道慕容及渊布施於栾阳城,陆妤蓁刚开始竟气得砸了房里所有的家私,後来砸了一房狼籍,才又一派优雅地请人收拾,并把自己房里重新打点,换了一屋子的绿。
「呀,小姐你看,那鸟儿与你绣得真像!」杏儿忽瞥见窗外树上竟有一只翠鸟正啄食树上的果实,怕美景瞬逝,赶紧唤着陆妤蓁的注意。
「杀了牠!」陆妤蓁一看,冰冷语调又起,但随即又绽出一妖异笑颜:「不,我似乎知道这只鸟的主人,杏儿帮我捉起来吧,我好物归原主。」
「……是。」看着陆妤蓁辗转反应,杏儿一时间愣住了,但立即找来些碎谷、甜果,与一竹筐,一会儿的功夫,便成功将翠鸟引入竹筐。
成功捉到鸟後,杏儿又赶紧去市集购得鸟笼,折腾了一番,才将那翠鸟关入笼中。
「这鸟真是机灵得很,非得我一把抓住,才将牠给关进笼里。」看着翠鸟在笼中乱窜,杏儿不禁嘟嘴埋怨,小小鸟儿竟把她给累得倦了。
「这可是传说中的灵鸟呢,要同寻常鸟般容易抓住,不就一点意思也没了吗?」陆妤蓁惬意地喝了口茶,看向了笼中的翠鸟。
诶?那这麽说,这不就是慕容先生的鸟了?」看着笼里的翠鸟,幸而这才知道这竟是人人口耳相传的灵鸟。
「杏儿,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歇息吧。」陆妤蓁挥了挥手,示意杏儿离开她的寝室,杏儿虽还在兴头,但陆妤蓁既已开口,她也不得不从命,阖上陆妤蓁的房门便走了。
陆妤蓁看着桌上被关进笼里的翠鸟,嘴上依旧弯着,笑得诡谲。
「你的名字叫做翠罗,是吧?」
回想陆妤蓁今日令人不寒而栗的几处,杏儿仍是胆战心惊,不过本来陆妤蓁就养尊处优,所以个性里有些霸道或着独断杏儿还是能理解的,所以思来想过,杏儿很快地便忘了陆妤蓁的不对劲。
过了一些时日,去集市采买时,听闻民众在谈论慕容及渊正在四处找寻他的灵鸟,一股不祥的预感才突从杏儿心底油然而生。
迅速采买好用具,杏儿直奔陆妤蓁的房门,也顾不着尊卑贵贱,直闯陆妤蓁的闺阁,只见陆妤蓁笑咪咪的正提着鸟笼,也没有怪罪杏儿莽撞,一见到杏儿便掬起了笑。
「杏儿你来得正好,帮我备轿,我要亲自去还及渊大哥这只鸟。」梗在喉间的问句霎时失了时机,杏儿只得回予陆妤蓁一个「是」字。
马轿很快抵达慕容及渊的居所前的巷道,本该再往里走个一小段才会到达慕容及渊的居处,可是陆妤蓁却表示巷道里窄,出入难行,所以自己走进巷里便可,并吩咐杏儿待在马车上,杏儿本不依,可陆妤蓁没给杏儿半点阻劝的机会,交代便迳自走入巷口。
提着鸟笼,陆妤蓁步步柔缓,再过几步便是慕容及渊的居宅,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慕容及渊见着这鸟笼的模样。
鸟笼盖着布,使人无法察知内头实况,陆妤蓁轻拨布面,哼嗤了声,这块布不仅遮蔽了烈阳,也一并遮挡了里头的「血迹斑斑」……
起先只是稍微拿竹枝鞭会,至最後她开始拿着长针穿刺,看着翠罗痛苦的神情,竟会由衷升起满满的快感,想着笼中已奄奄一息的翠罗,陆妤蓁便又由心底得到一分爽快。
她要慕容及渊知道,当初拒绝她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要慕容及渊後悔将她给的所有馈赠全数布施。
她不会忘记,当她捧出她的心,被他一口拒绝的耻辱;她不会忘记,那时的慕容及渊甚至连瞅都没瞅上她一眼,她不会忘记,那时慕容及渊说着此生唯一妻子是阮黛萝时,眼神看的方向竟是驻足在书堆中的翠罗。
她想要的东西,一直以来,哪有得不到的道理?
她不甘心,翠罗不过就是一只鸟,即便那对慕容及渊是阮黛萝也不会改变事实。
那仅是一只鸟。
踏进慕容及渊的宅所,这次他并不在前厅,陆妤蓁不死心地随处晃晃,却发现慕容及渊也并不在任何一间隔间。
难道他出外寻翠罗了?
陆妤蓁打心底希望这并不是答案,若真是如此,她的计画将全盘被打乱。
绕了一圈後,陆妤蓁在屋外的松树下找着阖着眼的慕容及渊。
她步履轻扬,步步倾近慕容及渊,在距离慕容及渊距五步之遥,慕容及渊张开了眼。
「蓁儿姑娘,果然是你。」清润的嗓音带些喑哑,有些狼狈,此时的慕容及渊面色苍白,倚着松树,虚弱的样子似将被风给吹散。
「及渊大哥真是厉害,光脚步声就能认得蓁儿。」陆妤蓁掩嘴偷笑,但主要并不是因为慕容及渊认出她,而是因慕容及渊并未外出。
「不,我指的是你手上的提笼,蓁儿,你与翠罗无冤无仇,甚是翠罗还曾救过你,为何下此毒手?」慕容及渊的语气清清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字字笃定如亲证。
陆妤蓁仔细检查了手上的鸟笼,奇怪,她明明记着她有把布盖回去的,难道她忘了?
定睛一看,布的确将鸟笼盖得严实。
陆妤蓁又看向慕容及渊,那为何他会知晓?
本来陆妤蓁是不安的,但她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又何须畏惧?
於是她哼起一笑,无妨,她照样能够做她想做的事。
「及渊大哥真是神机妙算,不过,我也有一些想问的,希望及渊大哥能够先回答我。」
「问吧……」慕容及渊闭起了眼睛,气若游丝。
「为何不接受我?」陆妤蓁怎麽也想不透,凭她的家世、容貌,有哪一点能让慕容及渊嫌弃的?
难道真是因为那早化为尘埃的阮黛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与黛萝已有承诺。」
「但阮黛萝已经死了!」陆妤蓁辩驳,承诺固然必须死守,但阮黛萝已逝,慕容及渊即便苦守也是无义。
「她没有。」慕容及渊轻吐一口气,缓道。
「难道……人人皆说翠罗具有灵性是因牠为阮黛萝的化身,是真?」
「真。」
「怎麽会有这种事……」即便亲耳听慕容及渊证实,陆妤蓁仍感不可置信,这世间竟真有亡魂还世之事。
「我与黛萝结缡三载,黛萝便感染时疫,仅三天,便撒手人寰。三载……实在是太短了,独留我一人,怎麽熬得过余下时日?原本我已放弃,想着我乾脆也跟着黛萝离世好了,少了黛萝,我已经无任何存世的意义,是远方的鸱鴞告诉我,世上有间狐仙庙,能够达成所有心愿,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慕容及渊又张开了眼,望向了陆妤蓁。
「蓁儿姑娘,你可知代价是甚吗?」看着无语的陆妤蓁,慕容及渊再度开口。
「付出的……便是心。我将我的心,化为翠罗。」陆妤蓁怵然一惊,宛若轰雷灌顶,若翠罗是慕容及渊的心所化……那、那……
「及渊是个即死之人。并非在乎蓁儿姑娘的答案为何才同你说这些,而是蓁儿姑娘是这尘世之中,最後一个与我有所牵扯之人,只是想……把一切都厘清,这样,至少蓁儿姑娘能够少些疑惑;这样,至少这些疑惑不会永远求不得解……」一时之间陆妤蓁慌了,真相远超出她所料,手一松,鸟笼骤落,身体不住颤抖,支吾的嘴凑不出半句话,闭上眼睛,仅能无助的哭噎。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仅是、我仅是……我仅是希望及渊大哥你能够看上我一眼,你能够真的喜欢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及渊大哥……我不要你死——」
不知怎麽,慕容及渊突然笑了起来。
此时他竟感觉陆妤蓁这样坦率的样子甚是可爱,他也是病了。
不过,无妨。
「蓁儿,你能再靠我近些吗?我有话想同你说。」陆妤蓁随即趋近慕容及渊,慕容及渊淡淡笑了下,抚上了陆妤蓁的脸,瘦弱的手早已失了温度。
「存於世上有很多苦,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我很欣喜,能这麽快就能与黛萝相见,被这些苦折磨了半生,如今终於解脱。月有阴缺,日出於东,死生不过定数。你还年轻,这世上还有许多事物是你得弄清的。」
「所以蓁儿,好好活下去……」话语辄止,慕容及渊的手陡然一墬,秀美的眸也随之阖上。
陆妤蓁哭了很久,才终於接受慕容及渊已然逝世,那双紧闭的眼将永远不会再睁开,阖上的嘴将再无话能同她说……
他明明可以很恨她,她也想让他恨她,至少她能够以一种形式永远记住她。
但是,最後他只是抚着她轻吐碎语:「蓁儿,好好活下去。」
栾阳城内有件奇事直传当今圣上,栾阳城着名美男子慕容及渊英才殒逝,而在慕容及渊的奠礼上,陆横之女陆妤蓁献上一锦帕,上头绣了只翠鸟立於枝头。
本来在帕上这翠鸟就已活灵活现,谁知这绣帕一碰上慕容及渊竟真飞出了只翠鸟,颜色绚丽,光耀夺目,众人面面相觑,一开始有人以为这是慕容及渊生前的爱宠——翠罗,不过这翠鸟颜色比之翠罗,颜色更为艳丽,且那翠罗也因故消殒,与慕容及渊同一天下葬。
不到一会儿,众人却一致看到有两只翠鸟比翼双飞,其一竟是翠罗,这翠罗本就被谣传是慕容及渊的妻子阮黛萝所化,此一景,不少了便猜测这对比翼翠鸟为慕容及渊与阮黛萝。
回头看向本该置放翠罗与慕容及渊的棺木,竟已空空如也,而陆妤蓁献上的那枚绣帕,也徒留枝木,众人啧啧称奇,直说是慕容及渊与阮黛萝爱情感动了上天,才使他们在死後能够化为翠鸟比翼双飞。
「如何,陆大小姐,这便是你心所愿吧?」一双深邃的琥珀眸子直盯着陆妤蓁,眼底的意味饶富兴味,其实他并无须多此一举,本身他便能窥探人心,他仅是想测验眼前的陆妤蓁是否会对他说谎罢了。
「无错,感谢狐仙大人成全。」陆妤蓁对着狐仙叩了一礼,眼底全是感激。
「我虽能窥测人心,却仅是窥测,我不懂,你既爱慕容及渊而衍生杀机,但最终却又成全慕容及渊的爱情,何必拐大把的弯,直接同我要求与慕容及渊厮守终身不就更好?」
「狐仙大人神通广大,想不到小小人心对您而言竟是一大难解之题。」陆妤蓁稍稍调侃了下狐仙,但没打算就此敷衍,仅是讶异仙神之身也有不识之事。
「人心易变,往往心猿意马,这也是我喜欢人心的地方,多情但却往往存有执念,你是;慕容及渊也是。复杂却不失纯粹,总是阴阳并济。」狐仙笑了,人心何止难解,且每人的心性皆有所不同,牠见过许多人,也看许多多不同的愿,每个人所求皆有所不同,有些愿只为己;有些却是为他人所求。
「落花有情水无意,即便夺得他的人,也无法拐获他的心,更况,我仍弄不清楚,我是否真爱及渊大哥,还是仅是将求不得错认为爱?倘使我仅是求不得因而生爱,到底不过就是贪慾,何必因此拆散有情人?」她从小便呼风唤雨,从未有过欲得且不可得之物,她不确定,心中这份想念究竟是情亦或是欲?
无论为情还是欲,还不如看着慕容及渊和阮黛萝高飞远扬。
「哼,有趣。陆妤蓁,你当真不悔?待过了这世,你便会变作花树五百年,口不能言;足不能趋;看尽世事却爱莫能助。」
说实在,狐仙实在不知该对眼前的陆妤蓁该喜还是厌,他之所以允了慕容及渊的愿是因阮黛萝的魂也因放不下对於慕容及渊的念而逗留於世。
他不过是将阮黛萝的魂作以另一形式存在罢了,可因陆妤蓁的关系,慕容及渊阳寿未尽便已离世,照阎君那古板的老头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要不是陆妤蓁投了愿,慕容及渊才得以与阮黛萝一般以翠鸟之形存於世。
「後悔什麽,我还觉得便宜了。能够化作花树,四季递嬗各有风情,且若恰巧有鸟在我的枝上休憩,我还能看看是否是及渊大哥与黛萝姐呢!」陆妤蓁想,要是她化作花树时,慕容及渊若仍作为翠鸟,她春日开花;夏日遮阳;秋日结实;冬日避寒,必定是个好归处,慕容及渊要不择她而栖都不行。
「反正交易已成,你想反悔也来不及,能这麽想也挺不错。」狐仙哼了一声,能将五百年想得如此简单倒也不失好事,时光对牠来说恍若眨眼。对於牠来说,五百年不过是一季春夏,但对於寿命短暂的陆妤蓁来说,五百年便是十世,十世的时间她仅能日复一日的看着日换星移,想来牠也觉得有些戚哀。
牠也是独身久了,竟也会感到孤寂,当初要陆妤蓁化为花树,不过就是想要有个能稍微说话的伴,人间短暂,倏忽即改,转眼过往同牠说过话、做过交易的,皆重堕轮回,喝了孟婆汤,那些记忆也就只剩牠默默留存着,再相见,只剩牠与他人前世的记忆,现世压根与牠未曾相见。
「如果真要说有什麽不好的话……那就是倘使我跟及渊大哥有机会再相见,届时却是他认不得我,我却也认不得他了。呐,狐仙,若是轮回真让我遇着了及渊大哥,能否给我个辨识他的方法?」陆妤蓁的眼色黯了下来,如果相见却不识,那她……真会觉得有那麽些遗憾,如若能将及渊大哥往後的每一世的样貌全收入眼底,那她也就算只是棵花树也多少会有点乐趣吧。
「你可是要我每天蹲在你身上看着经过你身旁的人何人是慕容及渊?陆大小姐,其实我可是很忙的。」
「当然不是,若是及渊大哥能走到我身边,我希望每一次都能在他左肩上落下一枚花瓣,不仅能让他品嗅其香,而我也能辨得及渊大哥,岂不
极好?」
「如此小事,轻而易举,帮你便是。」难得牠与这陆妤蓁所思不谋而合,想来牠近来的日子也会多些乐事吧,这麽一点小事就助她一把,反正也难不倒牠。
近日又有传言将栾阳城闹得人尽皆知,城内首富陆横之女,陆妤蓁,因倾心慕容及渊而对其死悲痛万分,在慕容及渊死後皈依佛门,削发为尼,佛号「无心」。
她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今世她为得一人心,弑夺一人心,罪孽深重。心为欲之根,若她无心,也便无欲,今世她夺得太多,到底却终是一场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求多,不如不求。
往後,时常有人看见无心坐卧在慕容及渊居所旁的一棵松树下沉思。
人人都说,这是无心怀念慕容及渊的一种方式。
百年余後,改朝换代,星移斗转,栾杨城内翠鸟佳侣的传说已成佳话,首富之女削发为尼成为人人茶余饭後所聊闲话。
很多人说,无心最终一定没有修成正果,起因六根不净,对於慕容及渊还存有一丝贪想。
很多人说,无心本是富家小姐,哪能忍受佛门清净之苦,想必早已重归尘世嫁为人妻相夫教子。
很多人说……很多人说……
但很少人知道,无心离世後,化为一粒种子,百余年的岁月流年,茁壮成一高耸桃树,就坐落在她生前常坐卧的那棵松树旁,且是栾阳城内颇为灵验的结缘树。
相传,只要将两人的名字个刻於木板挂在桃树上,两人便会永志同心。
这天,一男子听闻栾阳城内结缘桃树之说,甚感新奇,便前去栾阳城内一窥虚实,谁知一走近桃树下,桃树花瓣便落於他左肩上,看着左肩上的花瓣他突莞尔一笑,这桃树难道是在给他指媒?
跟着花瓣落下的方向旋身,便不巧撞着了他後方一女子,男子赶紧握着女子手以防她摔着,过後确认女子无恙後才急忙松手。
「抱歉,失礼了,在下复姓百里,名鸢,字云逍,敢问姑娘芳名为何?」温浅清润的嗓音传进女子的耳里,不禁使她羞红了脸。
「果真是落花有意水无情呐——」坐在桃树上的狐仙静静看着树下的男女,妖媚似地勾了一笑,想来,这又会是另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