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由大家玩闹一番，才拍拍讲桌让大家安静下来，「你们想要现在调还是下课前再调？」
「下课前！求你了彤彤，让我把握跟我同桌相处的最後五十分钟。」吴程泽还是稳住即将跟同桌分离的人设，恳求地看着彤彤说。
彤彤也憋不住严肃的样子，笑着应下，「好吧，那我们这次就下课前五分钟再换吧，好好享受同桌时光。」
说完，倒是很快收回所以放松的状态，马上让大家回到座位上、拿出月考考卷，带领大家一边对答案，一边做简易的检讨，随後公布成绩，避免有改错的问题。
苏釉染拿到手写卷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彤彤给分方面挺大方，除了些许真的不能被通融的错误，其他分数大多都拿到。选择题部分错的也不多，整体分数就比她同桌低了一些。
「要讲讲大家错得多的题目，还是你们想先上课？」彤彤考卷发下来後，意思意思地问问大家。
然後在大家讨论的声浪中，又敲敲黑板不满地让大家安静下来，兀自定案：「那我们就先讲讲错的地方，我是真的不了解你们怎麽可以错那麽多？上课不是都讲过了，怎麽你们都听不懂？是不是要我每堂课结束前都小考一下今天教了什麽你们才会记清楚？」
苏釉染：「……」就算她脱离学校一年，也还记得好像每个老师考完试都会说一遍这样概念的话语。
毕竟也是一年的班导师，其他同学知道彤彤收起玩闹的情绪，准备开始认真授课。
苏釉染有不少错误仅是自己语感感到错误，却不晓正确为何，彤彤没有通篇都讲解，等到要收起考卷时还有一道题没弄清楚，只好跟宁玮借考卷来理解一下。
宁玮很大方地借了，从方裕鸣手上抢回来，放到苏釉染面前。
苏釉染乾笑几声，转头小声跟方裕鸣说了声抱歉，没注意到考卷现在在哪。
方裕鸣摆摆手，笑着说：「没关系，我也只是刚考完试一头热想知道自己错哪罢了。」
苏釉染还是道了谢才回过头，碰巧与彤彤的视线对上。不过想来她为了课业而交谈，彤彤只看一眼就移开视线继续讲课，被老师盯上而生理上自动紧张起来的苏釉染放下一颗心。
尽管读书时一心二用不是好的办法，面对老师讲课途中，她仅能一边听着老师有没有讲到自己容易错误或是没学习过的知识点，一边赶紧将宁玮的考卷参透完毕。
一整堂课，彤彤完全投入自己的教学进度，却出乎苏釉染意料外的有注意到时间，恰好卡在下课前五分钟，完美结束掉今天的授课，拿出自己原先一上课就会使用到的座位表，毫无预警地告知大家新座位。
「吴程泽，跟你同桌说掰掰，他要前进了，你为什麽不跟他一起进步？」彤彤一开口，马上点名上课前对调换座位拥有最大意见的吴程泽。
吴程泽：「……嗯？等等？什麽鬼？」
不只他，目睹那场生离死别的所有同学，全都一脸茫然地看着彤彤。
彤彤露出高雅疏离的微笑，残酷地再给吴程泽一次现实的重击，「对，而且你也保不住你们爱的小巢，请你自己往後三个位置。」
吴程泽：「……噢，好。」
「哈哈哈哈哈哈！」
班上一阵沉默以後，听到吴程泽认命应下、开始动作换位置，终於忍不住大笑起来。
彤彤继续维持那职业微笑：「所以谁还在这短短时间内筑了爱的小巢？有我在，是不可能完好无缺的。来吧，潘佳扬，三十号是你的新位置。」
谁都没想到，彤彤一下子就公布最岌岌可危的位置。
苏釉染有些愣怔，下意识望向宁玮，表达内心的疑惑。
可宁玮也没有想到，愣愣地对上苏釉染的目光後，猛然无奈一笑，「真是好久没有第一个公布最後一名。」
怎麽不觉得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他继续说：「宽心，有新成员都会第一时间公布，代表还是这些人，只是名次不同罢了。」
还是没有被安慰到啊！
这次的座位的大风吹吹得比学前测成绩出来还久，苏釉染战战兢兢，因为彤彤打好主意从後面调整到前面。
「方裕鸣──」猛然听到自己後方同学的名字，苏釉染大力回过身去，就见平常漫不经心的方裕鸣此刻也有些紧张。
彤彤喘了口气，续道：「──隔壁的林俊毅，往後一个。」
苏釉染：「……」不要这样玩！
方裕鸣回过神来，夸张地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声喘气，「差点要死掉了，呼，我跟这位置有感情的啊！」
「感情在成绩面前不算什麽，共筑小巢还不是各自单飞。」坐在前排，彤彤一字不漏听完感言，冷静评论。
共筑小巢这坎还过不过得去啦！
其实看得出来，彤彤穿插在宣布名次中得插科打诨，显然在让苏釉染放松心情。
因为按照顺序将目光放到她身上时，看见了彤彤眼里的安慰。
「我的爱将们仍然维持着，请好好镇压讲桌下的各样神兽。」
苏釉染眨眨眼睛，神识逃离。
倒是宁玮和方裕鸣相识一笑，纷纷祝贺：「恭喜。」
彤彤赞同地点点头，「是该恭喜，这次前六名仍然稳固，但釉染必须多加注意，第三名就快超越你了。成绩可不等人的啊，我们不需要享受退步再进步的刺激，请好好维持着高处不胜寒的心情啊！佳扬也不要难过，维持住读书的定力，总会先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後一步一步往高处爬的。」
「那我们今天上到这里，下课吧。」
桌椅搬动的嘈杂声，总算唤回苏釉染游离在外的意识，她茫然地问：「我第二名？」
柠檬精方裕鸣酸溜溜地说：「对，你就是第二名，不要再故意炫耀了。」
「不、不是，我没有啊？」苏釉染彻底回过神来，连忙辩解。
她是真的没想过自己还能坐在这个位置，尽管细思之後能发现方才自己的问句在旁人耳中多少带有炫耀意义，可自己是切实地没想过这种结果！
国小国中的青涩年纪，考题总是平易近人，当时就算是考第一名也不会怀疑自己。可是越长越大，当见识了身边越来越多厉害的人，自信总会被莫须有的利刃削弱，纵然自己实力坚强，可耐不住自我怀疑。
「努力是不会骗人的，但你可别飘了啊，我们这些人看你飘了就随你飘，才不会拉回来喔。」方裕鸣兄弟情般地拍拍苏釉染的肩膀，笑嘻嘻道。
身边也冒出不曾讲过话的同学，苏釉染知道他，第一个被老师点名的潘佳扬。
「是啊是啊，苏姊你可别飘，好好压着，我们的班平均还可以继续高下去！我们的优秀上不封顶！」
苏釉染忍不住了，噗哧一笑。
方裕鸣瞥了眼，尔後温柔地摸摸潘佳扬的头：「帮你修正一下──你的愚蠢，上不封顶。」
潘佳扬惊恐地躲开方裕鸣的毒手，「靠，方方你活像个基佬！不，我直得很，永不屈服！」
方裕鸣还没听完就追打过去。
苏釉染又眨眨眼，撇除被方裕鸣打掉的右肩那盏火，三魂七魄都回归体内，得到第二名的成就感盈满整个身体。
宁玮已经拿出下一堂课的课本，但还是对苏釉染再说了句：「我勉强努力一下免得被你超过了。」
苏釉染彻底回复正常，笑着把话回回去：「宁哥，你可小心了！」
同学前测一般，资优班的成绩很快传遍整个高二年级，苏釉染又享受了一下路人总会回过头瞻仰几秒的生活，尔後回归平凡，大家埋头读书、没心思去管谁在前头。
不管谁在前方，只要自己不努力，永远不可能到达前方。
期中考结束的当个假日，苏釉染懒在床上，特别纠结要什麽时候起床。
她右手在床上没目的地拍了拍，总算触到冰冷的金属物，拿起、解锁，两个动作一气呵成，目前时间大大方方显示在眼前，钻进苏釉染半开的眼皮之间，直直照入瞳孔。
苏釉染认命地闭了闭眼睛，睁开的动作随着身体起身一同施行。
古人说的好：一日不读书，言语乏味；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
考完期中考又如何，前往未来途中名为学测的交叉口不是还没经过嘛……
她俐落地到梳妆台前拿了鲨鱼夹将披在背後的乱发夹起，拨了拨额前挡住视线的碎发，进入浴室开始醒神。
把握住每分每秒，赖床的代价便是洗漱时间被彻底压缩，三两下确定仪容整齐，就换上轻便衣物、从书架上挑出几本练习题本塞进帆布袋，拎着到外头跟父母打招呼。
「吐司带着吃吧，帮你装塑胶袋了。」苏母从手机的魔爪脱离，抬起头对苏釉染说。
「谢妈──」拉长尾音撒娇一番，苏釉染带着夹着葡萄乾的两片土司出门。
虽然曾经被什麽人说过不要站着吃饭，苏釉染仍然在一边快步走的路上，一边快速地消灭吐司，走到图书馆的当下，正好将已经清空内容物的塑胶袋打个死结缩小垃圾空间，顺手丢入图书馆垃圾桶。
推开自习室的玻璃门，沁凉的冷气一如既往迎面而来──包括那张冷峻面孔。
苏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