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白一句话使全驿馆的奴仆动了起来,懒散惯了的仆人在寒天里提水、烧水,就连战役中没受伤的将士们也得加入行列,抢在南宫陵博规定的小半个时辰内让秦湛白得以沐浴。
驿馆主事者四处奔走,才在储藏仓内找到多年未用的桧木木桶,大小刚好得以装下身材高挑的秦湛白。
南宫陵博端坐在床沿,冷眼看众人於房内来来去去,提着满满热水倒入放在沐浴间的桧木桶,再急匆匆提空桶返回灶房装热水,他的眉头却越发蹙起。
他无法想像,在今天之前,秦湛白都是怎麽沐浴的?就连一个像样的木桶都得找半天,秦湛白可是他认识的人里最讲求乾净的。
「怎麽了?」秦湛白撑起身,近期总是躺着,躺得四肢都不像自己的了。
南宫陵博让手臂环过秦湛白的肩头,小心翼翼协助秦湛白坐起身,再心细拿软垫靠在他的後腰,令秦湛白能舒舒服服坐卧着。
「真乖。」秦湛白探手摸了摸南宫陵博的头顶,像对宠物般奖励南宫陵博的乖巧。
「胡闹。」南宫陵博微倾不让秦湛白造次。
「打八岁起认识皇爷,第一次见皇爷照顾病人,看了实在有趣。」秦湛白收回手,嘴角笑意不减,反而还大大咧起一抹弧度。
「若非所有人都被本王差遣替你打水沐浴,本王才得照顾你。」南宫陵博话虽然这麽说,但手却没有停下的一刻。
在秦湛白起身同时,盖在他身上的被褥往下滑动,令藏在被子里的光裸上身全露了出来。
实在是秦湛白的屋里烧了五堆炭火,炎热如夏日,索性让人退去上半身,方便他舒服休息与换药。
秦湛白属於扁薄的身形,平时穿上衣物的他只觉得此人略显瘦弱,但藏於布料里的身材却是无比精壮,一丝赘肉都无法从他身上瞧见。
结实的右手臂刺了一条约手掌宽的腾云麒麟,肌理分明的上身除了几处颜色较深年代不一的伤痕外,让南宫陵博扎眼的是,带血的泛黄布料綑满他右上半身,使得南宫陵博又是一阵心疼。
南宫陵博替秦湛白拉高被褥,盖在他的肩膀上,一点裸露都不允许。
「盖这麽上面干嘛?」秦湛白微眯一只眼看向南宫陵博。
「露这麽多干嘛?」南宫陵博反问。
「我瞧见有一群女孩在我房里来来去去,忙着替我打水,我无法表示实质谢意,只好露点肉给她们开开眼。」秦湛白话里含笑。
「你确定那些女孩想看你伤痕累累的胸膛?」南宫陵博勾起嘴角反问。
「怎麽会不想看呢?虽然我不及皇爷高大威武,在京城也挤上第二美男,这些女孩们长年待在边关,小半年漫天飞雪、大半年狂风肆虐,居民都包得紧紧,难得有机会可以见男人的裸身,想必她们一定心猿意马吧!」秦湛白可不以为然,轻浅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言下之意,是她们没得选,看看白斩鸡的胸膛,解解渴也好?」秦湛白就是有种魔力,能让寡言的南宫陵博打开话匣子。
「如果皇爷硬将我的胸膛评为下等,要不咱们比试比试。」
「怎麽比?」
「聚集全城的女孩们,咱们俩脱上身,由她们品评,如何?」秦湛白可是没在怕的。
「无聊。」
「怕了?」秦湛白勾起眉。
「幼稚。」
「不敢?」秦湛白勾起嘴角。
「岂有不敢。」
「订个时间来比比。」秦湛白加深嘴角笑意,他可是万分乐意与南宫陵博比试吸引女性的程度。
「不愿意。」南宫陵博浅瞪秦湛白。
「为何不愿意?」秦湛白瘪了瘪嘴,真是无趣,还以为有好玩的事情呢。
「瞧你好得很,本王真得惩治写信给本王,说你命悬一线的随军文官。」南宫陵博冷眼看了秦湛白堆满笑容,生龙活虎的模样。
「下官身强体壮,不过挨了扎扎实实贯穿胸膛的一刀,没能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实在对不住皇爷。」秦湛白努了努嘴,话里刻意夹杂一丝遗憾。
「只怪皇爷府吃食太好,养得你壮如泰山。」南宫陵博忍不住浅笑。
这时,驿馆主事者恭手走近两人,颇有不好意思打扰两人交谈盛欢的模样。
「启禀皇爷,洗澡水已经烧好。」
南宫陵博冷睨驿馆主事者,「将军在此休养数日,为何连能泡澡的木桶都没有,还得从库房翻找?」
「这……」驿馆主事者吓得跪倒在地,直呼皇爷饶命。
「皇爷莫怪,是下官没让他们准备。」秦湛白开口。
「为何?」南宫陵博刚毅的面容带有疑惑,「你不是最爱泡澡?何时何地无泡澡不欢吗?」
「皇爷瞧瞧我,伤口几乎占满半身,连行动都困难,哪还能沾水泡澡,能擦澡都得谢天谢地,况且最近伤口才较好些,要不泡澡会气血过盛,对伤口痊癒不利。」秦湛白摇了摇头,皇爷这是关心则乱呀!
南宫陵博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误,扬了扬眉才开口,「嗯,说的也是,下去吧!」
驿馆主事者赶紧从地上爬起,慌慌忙忙逃了出去。
「瞧皇爷连句道歉都不跟人家说,吓得人家差点屁滚尿流。」秦湛白见驿馆主事者连滚带爬模样,真替他掬把同情的眼泪。
「本王从不道歉。」南宫陵博正色秦湛白。
秦湛白瘪嘴,接後看向南宫凌博,「皇爷,你瞧……」
「啥?」南宫陵博微眯利眸,他耳里没听见秦湛白的声音,却见他的嘴张了张,接後疑惑开口,「……对?」
秦湛白又再蠕动薄唇,但依旧没发出声音。
「不?」南宫陵博根本不晓得秦湛白葫芦里卖什麽药,看着他的唇又动了一下,开口猜测秦湛白无声说了什麽字。
秦湛白勾了勾嘴,又开阖了嘴。
「住?」南宫陵博疑惑问话。
「这不就对了!」秦湛白咧嘴大笑。
这时,南宫陵博才发现自己被秦湛白阴了!竟然斗胆骗他讲了「对不住」三个字。
「唉呀!天这麽冷,再不沐浴水都该结冰了!」秦湛白刻意将视线从南宫陵博阴沉的脸上移开,望了刻意开一条缝隙的花窗,见外头大雪纷飞佯装打了个冷颤。
「这帐稍候再算。」南宫陵博拉长脸,现下不是算帐的时候,等等定让秦湛白哭丧着脸道歉。
南宫陵博话落,弯身一把将坐卧在床铺上的秦湛白打横抱起,随着秦湛白逐渐往南宫陵博宽宇的胸膛贴近,盖在身上的被褥往下掉落,最後露出他仅穿了一件黑色宽版长裤的修长身躯。
南宫陵博轻而易举地将秦湛白抱起,犹如怀中无物地往沐浴间走去。
随着南宫陵博行走时,挂在秦湛白左脚脚踝以五色线圈起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