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上午,骆情趴在窗台边上,望着窗外的竹林。
听喜鹊说,她当年进宫後始终很想家,就将西厢的琉璃居布置成家里的模样,平时几乎都待在这儿。的确,相较於奢华的紫御殿,琉璃居几乎都是原木家具,还有窗外的一小片竹林,当风吹过,竹叶便晃得沙沙作响,能让她暂时忘却身居何处,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心情舒快。
「皇上驾到──」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宫人的传报,骆情望了一旁的喜鹊,迟疑地站起身来,将才学会的礼仪展示在李澈的面前。
「恭迎皇上圣安。」
李澈走上前来,将她扶起,却凝视着她,半晌都没有开口,让她心里愈来愈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麽?
「吃过了吗?」
一句迟来的问候,让骆情将眼珠转到了窗边桌几上那盘没吃完的南瓜饼,随即听到一声冷酷责备。
「怎麽又吃那个?喜鹊,不想活了吗?」
一旁的喜鹊吓得跪倒在地,嘴里喊着:「奴婢该死,请陛下降罪。」
不知李澈为何生这麽大气的骆情,也跟着跪了下来。
「陛下,这不是喜鹊的错啊!是我……是嫔妾没有胃口,让喜鹊随意端个点心罢了,陛下千万别怪罪喜鹊啊!」
李澈怒气丝毫未减,凝望着跪在面前的骆情,问道:
「朕给你的冰酿红枣呢?没胃口,就吃那个!」
骆情怔了怔,喃喃低语着。
「嫔妾……舍不得吃。万一吃完了,就没了,那我以後吃苦瓜要配什麽啊?」
这回换李澈愣住了,嘴角总算露出了些笑意,再度弯着身子将骆情扶了起来,一扫眉间的阴霾问道:
「你喜欢?」
骆情迟疑地点点头。
「……喜欢。」
「喜欢朕就再多酿一些。」
「咦?陛下亲自酿的?这怎麽可能呢?」
骆情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李澈,连心声都不自觉地说了出来,但她很快就发现,从他的眼神里散发出来的自信与骄傲,不像是为了骗她才装出来的。
李澈的眼神里透露着柔情道:
「怎麽不可能?知道你爱吃,朕就特地去学着做了,你喜欢就好。」
他不只挑起她的脸蛋,还大剌剌地在她的面颊上印上一吻。他这麽做不就是故意要给喜鹊看的吗?只见喜鹊虽然还跪着,却偷偷地笑了,笑得可甜了,骆情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陛、陛下……」
骆情将视线飘向了喜鹊,示意还有旁人在,果然他松开了手,却朗然笑道:
「好,听你的,不罚喜鹊了。」
「谢陛下不杀之恩,谢娘娘救命之恩。」
一声声充满喜悦的道谢,听在骆情耳里却更加讽刺。难道他们之间常有这般对话吗?生呀死的、杀呀砍的,听着让人胆颤心惊啊!
还有,李澈藉故对喜鹊发怒,却又因为她的求情轻易放过,是不是也是刻意演出来的呢?好让人们相信他真的最在乎她一样吗?他果然无时无刻都在演戏啊!
「好了,别皱眉了。」
李澈怜惜似地拉起她的手,柔声说道:
「是朕不对,在前朝被弄得心烦了,所以才对喜鹊撒了气,不是故意要让你为难的。」
李澈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带着浓浓的郁闷说道:
「朝臣们果然都知道了,一听说你失忆的消息,他们又开始上奏说要选秀了,唉,真不知道朕今年能不能挡下那些奏摺啊!」
说着,他便伸手指了下骆情平坦的肚子。
「怎麽都五年了,却还是没有消息呢?难道朕注定没有子嗣吗?」
骆情闻言,悄悄地白了他一眼。
经过他们私下的谈话之後,骆情大概猜得到他们的相处模式,一个针锋相对,一个躲得远远,一个睡得死沉,一个几乎未眠……大概从来没有过床第间的亲密接触吧,又怎麽能让肚子里有消息呢?
只是,听见李澈提到选秀一事,让骆情动了其他心思。听喜鹊说,现在後宫就她这个妃和孙任两个嫔,不管理由为何,後宫的人数比先帝时期少了许多,众人自然要将注意力都放在她这个看似专宠的妃子身上了啊!
「陛下。」
见骆情难得开口,李澈满心欢喜地「嗯」了一声。
「陛下不想选秀吗?」
「朕有你了,何必再选?」
「可是,皇室应该要开枝散叶的啊,嫔妾没关系,嫔妾懂得……懂得这层……道理……」
骆情的话说得愈来愈心虚,因为在她的眼前,是独独让她目击的可怕面容,原本轻扶在她双臂的手,也用力地掐进了她的肉里,痛得她想叫却不敢叫出声来。
「情儿,你怎麽老是将朕推向别的女人呢?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白头偕老、永浴爱河吗?」
李澈将带着怒气的低沉嗓音,穿过她的耳朵她的脑袋,几乎要将她的心智都撕裂了。
她哪里记得以前如何啊?根本就是随他说什麽就是什麽啊!可是她正好也从他的态度确信了,他果然是在骗人,他要是真的宠爱她,怎麽可能掐痛她的手臂呢?
不过先不管他的理由为何,为了保住小命,骆情只能赶紧求饶道:
「是嫔妾错了,请陛下责罚。」
突然手臂上的压力散开了,虽然疼痛感还在,但骆情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偷偷揉了揉手臂,想将那疼痛感揉去。
「好啊,朕就罚你……」
李澈露出狡邪的目光,让她心神不宁着。
「罚你伺侯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