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遇见新的人,总是要说着一段故事。有时,他说自己是个孤儿,有时,他说自己很小就死了父母。不论是哪个故事,都透露着「他已经没有父母」。
无论他究竟拥有什麽样的背景故事,他从来不在意。只是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要活下去必须要有一技之长、要活下去除了靠自己以外没有任何办法、要活下去必须屏除心中无用的善恶、要活下去就不能和任何人有羁绊。
因此,他对每个人都是若即若离,他从不透露太多的自己,也不过度干涉或关心别人,更别提什麽依赖。
那年,他也打算把这个目标贯彻下去。在行经的森林里,他遇到一群蛮横跋扈的山贼。凭着自己的实力,他狠狠教训了这群挡路的家伙。可是他没有漏看,在旁边的灌木丛里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往这里看。
「欧比,怎麽了?」稍晚才出现的托罗好奇地问。他庆幸起自己的眼明手快,在托罗出现前把先前丢到一旁的外衣套回身上,乃至於被刀锋刺得千疮百孔的黑色衬衣并没有被看见,免去了女子的大惊小怪。
「啊啊,没什麽,只是看到一只小兔崽子,就追过来罗。没事的、没事的。」
「兔子?在哪里?」
「你过来,我就跟丢啦。」
「好吧,别追了,我们走吧。」
「你先走吧,我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等等就去。」
「哦?什麽东西?我也要看。」
「当然不给你看啦,快走快走,我等你走再看。」
「欧比真是小气。」
「谢谢赞美罗。」
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树丛的偷窥狂身上。「小姑娘,在看什麽呢?」托罗一走开,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揪出那双眼睛的主人。
少女吓得弹起来,像只小兔子一样瞪大双眼,斗篷有顺势滑了下来,一头乌黑长发飘逸着,她以机关枪的速度般说:「我没有做坏事哦!我不菸不酒、不嫖不赌、不偷不抢、心地善良、光明正大,绝对没有做亏心事!」
少女有一种天真的警戒心,他就像是看到心生物一样玩心大起,逗弄着她玩着。
逗着逗着,虽然兴致未消,但感觉得到少女已经开始不耐烦,正打算收手时,「你不擦药吗?」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东西丢给自己。
他下意识以右掌接住,摊开一看,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稳稳地躺在手中,少女则在一旁叨叨絮絮地念着:「你回去以後,早上晚上各擦一次,要擦满一个礼拜,不然伤口不会好。如果以後有机会再遇到,我再来跟你讨这瓶药的钱。」
少女踏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森林深处。
『啊啊…真希望有机会再遇到这个少女呢。』
至今回想,这大概就是故事的开端。
明明没打算和谁深交、没打算依赖某个人或是关心某个人,却在自己遇到白雪时有了转变。只是,他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倾注真心换来的就是没有结果。
一个是他想捧在手心呵护的女孩,一个是令他敬仰的少年,即便曾经向千坦白自己有这份心意,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放手。
只是放手归放手,心中还是有一丝遗憾。遗憾什麽?大概是…第一次初恋就注定凋零?他笑着否定自己优柔寡断地想法。
只是,夜深人静时,他还是会把自己对小姐的暗恋拿出来回忆一番,除了暗自嘲弄自己笨蛋似的想法,也只能当作自己好好守护小姐的动力。
那天晚上,亦是这麽想。
他和千若干人又一次驻紮在外地,和千及光秀划拳输了後,他认命地往森林深处走去捡柴升火。脑中翻腾着关於爱情这种有些可笑、和自己形象不符的念头,他一边捡柴。捡着捡着,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团软趴趴的东西一动也不动。凑过去一看,居然是一个人类,看身形似乎是个少女。探了对方的脉搏,即使很浅也一跳一跳的。
他把人翻正,拍打着想唤起对方的意识依然未果,拨开对方遮住脸庞的黑发,他彻底被震慑住。
那张脸,唤起他五年前的回忆。是那个令自己感到兴致勃勃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