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盛開芳華 — 【第七章‧皇榜之二】

龙椅之上的青阳玄对着走进来的白弘玉微微颔首,问道:「弘玉,此人真有法子可救宁儿?」

白弘玉没有点头,只是瞥了音岚一眼,才又转身回答:「宫中能人想尽办法皆无所成,他能一眼看出皇榜有异,如此便是长公主的一线生机。」

一听到长公主这词,音岚不自觉皱起眉头。敢情是那日与彼岸模样相似的女子出了什麽大事?

「摆驾安乐宫。」青阳玄面色凝重地站起身子,「千公子,随朕一块去儿去吧。」

数十位宫奴随侍在前後,跟着青阳玄、白弘玉及音岚前往安乐宫,尚未踏进宫内音岚便感觉里头鬼气甚浓。而踏进宫内的寝殿後,里头尽是挂着色白如雪的重重纱幔,飘渺得好似在仙境般。

在寝殿伺候的众位宫奴福身行礼,青阳玄迳自穿过雪白纱幔,跟在後头的白弘玉及音岚也随之而行,停下脚步时便看见躺在床上的人正是那日与彼岸样貌相仿的女子!而她正是青阳玄唯一的嫡女──安乐公主青阳宁。

「千公子,宁儿昏睡多日,太医查无病因,京中能人异士也束手无策,你可有解法?」眼前的青阳玄褪去在议事大殿的霸气,现在的他只是一位爱女心切的慈父。

音岚自踏入安乐宫後便感受到四周弥漫着鬼气,但却找不到来源,现下定睛一瞧才发现整个安乐宫的鬼气,皆是出自青阳宁的体内,再仔细一瞧,她的体内住着一只千年恶鬼,於是他便答道:「此处鬼气甚浓,而这鬼气乃是出自长公主体内,原因无他,乃是有鬼附体於长公主身上。」

语落,音岚眼角余光也看见後头的白弘玉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青阳玄面上的焦急掩藏不住,「可有解法?」

「照理说,唯有生辰落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之人才易致使鬼气侵体至此……」音岚话说一半,青阳玄脸色微变说道:「不可能,宁儿的生辰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难道是遭人诅咒所害?」

音岚心中已然有底,但仍想再确认清楚,「可有长公主的生辰八字?」

青阳玄闻言立刻遣人去内务府取来青阳宁的生辰八字,音岚拿着黄纸上的八字推算一番後的结果令他更加确定他心中的猜测,「长公主的生辰八字确实为阳年阳月阳日阳时,但若强行逆天改命,即便命格纯阳,也有可能招致此种情况。」

音岚看着一旁的白弘玉,虽然他面上十分镇静,但当白弘玉听见他说出逆天改命四字时,他的表情有些微变异,因此他大胆推测此事跟白弘玉有不小的关联。

「千公子既然可以看出问题,你可有办法让宁儿醒来?」此刻的青阳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青阳宁是他的心尖上的宝贝,他容不得她有任何半点闪失。

「若想要长公主醒来,首要得先驱除体内恶鬼,但驱除恶鬼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清醒,鬼气侵体时间越长,越难醒来,甚至有可能醒来患了痴傻。」

听闻音岚一席话,青阳玄犹豫了,他的宝贝女儿才多大岁数,若要他看着她痴傻一生,他忍心吗?

此时一旁的白弘玉开口向青阳玄说道:「长公主若是一直昏迷不醒,最後还是死路一条,不如让千公子试一试。」

内心挣扎许久,天人交战一番後,青阳玄才点头允诺,并遣宫奴备妥音岚需要的物品。

青阳玄还是放心不下,又问:「若宁儿能顺利醒来,那鬼气是否不会再侵体?」

「驱鬼容易,但因命格之故,若要防止鬼气再次侵体,恕草民学艺不精,未有十成把握能够永绝後患,但可一试。」音岚也是曾听师父提起逆天改命的後果,虽有补救办法,但效果仍有限,况且他活了三千多年,头一回遇上此种情况。

宫奴迅速备妥所有用品,音岚一一盘点确认无误後,又开口:「帝君,仪式进行时会冲撞您的真龙之气,有损龙体安康,故还须请帝君回避。但为保长公主的名誉清白,草民斗胆烦请白相国在旁监督。」

音岚一番话让青阳玄眉头深锁,思忖了一会才点头应允,接着丁玉便识相的扶着青阳玄移驾至大厅候着。

待青阳玄走後,音岚也藉故遣退宫奴,音岚见正是时候,便问:「她的生辰是你故意安排的?难怪看你的样子不像道行资浅的妖,她值得你为她耗损修为逆天改命?」

白弘玉抬眼和音岚对视,挑了一下眉,「千公子,这问题似乎与仪式无关。」

「确实无关,但我想知道。」

白弘玉扶额,「值得,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耗损这点修为不算什麽。」

「原来妖也是颇重情义,我欣赏你。」看见白弘玉如此,音岚何尝没有想起自己为了彼岸也是如此不惜代价。

「你似乎也不是一介凡夫俗子吧?」

「我只是有着一点伎俩,四处流浪的江湖术士罢了。」音岚苦笑,但对白弘玉已没有像初见时那般排斥。

闲谈结束,音岚手里握着狼毫沾取案上摆着的一碟朱砂,在黄色符纸上画出密咒,接着拿起小刀划破左手食指,挤出鲜红的血珠滴在符纸上,待血珠融入朱砂才将符纸贴在青阳宁的额间。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青阳宁体内的黑气直冒,甚至更加浓烈,青阳宁原本平静的脸上也逐渐露出痛苦的神情,额上更是渗出涔涔冷汗。

但这一切皆在音岚的意料之内,当青阳宁体内窜出最多黑气的时候,音岚见机不可失,双手接连打出好几道结印,但每当结印落在青阳宁身上,她面上痛苦的神色便加剧一分。

随着打在青阳宁身上的结印越多,黑气逐渐退散,当仅余一丝黑气,自她体内竟浮出一位面目狰狞的恶鬼,如蛇吐信呲牙咧嘴地对着音岚叫嚣。

白弘玉见状欲出手了结他的性命,但被音岚抬手阻止,「我来。」

「大胆恶鬼,竟在人间恣意害人,附身此人有何目的?」在恒州激战群鬼时,後来现身的面具女鬼曾提起有位首领,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必有幕後主使者,或许可以从恶鬼口中探知消息。

恶鬼闻言张开血盆大口怒吼,「目的?这女娃的灵肉乃是上乘灵药,吃了她便可功力大增,一统冥界啊!」

「谁告诉你她是上乘灵药?她只是体质较为虚弱的一般人。」音岚也不急着将恶鬼收伏,倒是颇有耐心和恶鬼周旋。

那只青面獠牙的恶鬼不禁嗤笑,「首领的眼光不会错,这几日也确实嗅到这女娃的美味,我仅附身於她,便感到通体舒畅,若真吃了她,一统冥界就不是难事了,哈哈哈!」

白弘玉咽不下这口气,出言怒斥:「放肆!何等孽鬼竟敢妄想?」

「区区小妖龙也敢跟本大爷叫嚣?这女娃我动不得,不如拿你打打牙祭!」恶鬼说时迟那时快,张口朝白弘玉袭去,白弘玉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掌中凝聚灵力呈剑形,发狂似的朝着恶鬼身上猛砍。

而恶鬼也不是初出江湖的小鬼,若以他原先的实力,最多就和这只小妖龙打个平手,但他可是在这女娃体内待了几日,吸取不少精华,使得他功力大增,现下要想拿小妖龙打牙祭并非难事,何况旁边还仅是个没杀伤力的人类道士。

白弘玉本是千年大妖,哪禁得起恶鬼这般出言侮辱,气得加重力道,毫不留情狂砍恶鬼。

但白弘玉的修为终究与恶鬼有差,况且恒州群战恶鬼已耗去不少修为,现在有伤在身即便使出全力,也无法造成致命伤害,他方才的攻击对恶鬼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小妖龙,不晓得你吃起来滋味如何?无妨,大爷很快就知晓答案了!」

「小白龙,你退下。」只见音岚将方才画好的符纸以烛火焚尽,手呈剑诀沾取符纸烧化後溶在碗水中的符水,甩出的水珠被他的灵力凝成一颗颗米粒般大小的冰珠,打入恶鬼体内。

恶鬼不断哀嚎,并怒瞪音岚,竟被本以为最没有杀伤力的人类反将一军,恶鬼心中忿恨不平,但音岚紧接着念咒,再使出绘灵缚将之收伏。

随着光圈隐没,原先的画卷上多出方才的恶鬼,音岚将之拾起,却突然觉得心口气血不顺,从嘴里喷出一口黑血,跌坐在地。

白弘玉想起身搀扶但却力不从心,赶紧出声唤来宫奴,外头等候的宫奴闻声急忙入内,将音岚搀扶起身,而青阳玄也沉不下心,顾不得方才的叮嘱入内察看。

「如何?宁儿可有大碍?」青阳玄一进寝殿,旋即坐在青阳宁的床边,手拿丝帕替青阳宁拭去脸上薄汗。

「恶鬼已从长公主的体内除去,但草民有一重大发现。」理了理气以後,音岚自个擦去嘴角的血痕。

这回不只青阳玄,连白弘玉都讶异地看着音岚,青阳玄神色凝重地追问:「千公子有何发现?」

音岚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在压抑己身的怒意,一字一字缓缓说出口:「长公主被诅咒了。」

而且还是他找了三百多年的言鬼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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