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耽美】孔門男子寮的二三事 — 匹夫憑河

孔子一行人继续前行,然而颜渊迟迟未归,让孔子有些不安,此时伴随他的子路更是负伤在身。此时是子贡陪侍,他忍不住向子贡问道:「赐,有回与仲由的消息了吗?」这方子贡倒是水波不兴,气定神闲地回道:「出去打探的弟子们都还没回报呢,但我想不多时就会有消息了。」孔子顺着问道:「那两人走得这麽急,你何来此说?」子贡理所当然地说:「颜渊时时陪侍,小至洗梳,大至求学鼓瑟,他莫不在夫子身旁,定然知晓夫子极为不习惯他离开,夫子还请稍後。」子贡向来思路清晰、反应敏捷,此时还是个局外人,理当看得比他更通透一些,孔子也就信了他。

不多时,马「嘶嘶嘶--」地鸣叫,车子缓缓停了下来。驭车的颜刻回头向着後座的孔子说:「候馆那处有人影,瞧着很像师弟。」而这师弟指的自然就是颜渊了。孔子闻言,立刻就从车上站了起来,往前方不远处的了望高台一望,而那高台上,同样也有一个人正在四处张望,而且身材相当削瘦。「是回啊!」孔子忍不住欣喜地叫了出来。高台上的人铁定也注意到孔子了,不断朝车的方向挥手。

等到候馆那处的人下来了,果然是颜渊。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孔子面前,孔子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消失去哪里了?这麽久!差点就以为你死在路上了。」夫子这一席话当然不是真的要咒人死,颜渊尴尬地朝着夫子笑了笑,低下头来,深深地忏悔道:「让夫子担心了,这是弟子的不是。夫子大可放心,只要夫子还活着一天,回就不会轻易地寻死。」颜渊的回话果然也很有幽默感,颜刻听得目瞪口呆,心想以前要是自己也这麽会说话,也许就能当上大官了;子贡站在孔子身後,则是在心里叨念道:「颜渊这家伙真是会抢风采,说话又动听,怪不得夫子忒喜欢他。」

孔子的车停了下来,後方骑马的弟子们也陆陆续续追上,他们见到颜渊归来都没有上前,好让夫子与「久违」的颜渊聚一聚,只有年纪还小的曾参立刻下了马,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一把拉住颜渊的手:「师兄你去哪了?夫子好担心你啊!」孔子闻言笑了笑,「子舆也很担心你呢,下次可别再乱跑了。」曾参鼓了嘴,轻声说:「师兄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担心啊!」颜渊见着可爱,忍不住伸过手去摸摸小曾参的头,的确,在孔子的众弟子之中,除了经常有交集的子路、子贡、子夏等人,就属曾参与他的感情最好了。

颜渊安抚了曾参以後,向孔子说:「夫子,是这样的,师叔精神不好,方才与匡人搏斗,也受了很多伤。我在路上有看到一间旅店,已经先将师叔安置在那里养伤了。」孔子点点头,看来是认同了颜渊的说法。

於是他们在卫国的蒲邑住了下来,但始终没有真正入卫,为了让子路好好养伤,这一住就是一个月。

这天,子贡驾着马回到旅店,孔子心中忐忑,连忙出去迎接。子贡风尘仆仆地下了马,脸上还带着自信的笑容。孔子还在等子贡主动开口告诉他,而子贡说:「夫子,卫国的君主同意让我们在那里住下来了。」孔子一听,也面有喜色,毫不吝啬地称赞道:「赐,真有你的,凡是你出马就没有不能达成的。」子贡内敛地微微扬起嘴角,心中却是不断大笑着:『颜渊算什麽?还是我比较常给夫子夸奖啊!哈哈哈--』

於是他们开始行进入卫。为了尽早进入卫国寻求好的入仕机会,一行人速度颇急,路程又颠簸,孔子坐在车上实在也有些累了。

此时他们已经距离卫国的首都朝歌不远,甚至能闻见空气中确有一股独特的香粉气息,站在山丘上鸟瞰行人如雾、缤纷繁华的朝歌,那座城市彷佛是金粉雕琢出来似的。

孔子本是商朝後裔,对於商代的灭国有许多的兴叹,此时又见朝歌,这座城市正是纣王的首都,留有纣王焚烧宫殿这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只可惜现在的朝歌商业繁华、出入者众多,早已经没了历史古都的影子。

山丘下是一条溪水颇深,流速又湍急的河,若是能渡过这条河,就能进入朝歌,可这处竟然一名船夫都没有,河里也没有半条船。

子贡才望了一眼,当下就向孔子提议:「夫子,虽然绕远路要再增加数天的路程,但这条河太过湍急,不好冒险。」其他弟子纷纷称善,颜渊亦是。只有子路果断地下了马,将手中的缰绳塞给颜渊,对着孔子说:「夫子,就让仲由我来带你渡河吧!」众人皆议论纷纷,没有船要怎麽渡河?

颜渊摇摇头,说:「师叔还请三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会让夫子伤心,而夫子若是发生不测,我们一行人又该如何是好呢?」许多人听了纷纷点头,然而子路的眼神依旧坚定不移,他再次说了:「夫子已经很累了,不能再熬个好几天,我今天就要带他渡河,我要让他在朝歌的旅店好好休息。」

而向来嫌子路过於鲁莽的孔子,感受到子路的热情以及真诚,竟然没想到要拒绝他。弟子们都望向孔子,而子贡问道:「夫子,您意下如何呢?」孔子说:「你们就先绕远路,我随仲由去吧。」子贡一时无话,只能乖乖搀着孔子下了车。

趁着一个孔子无法听见的死角,子贡咬着牙在子路的耳边说:「师叔要害了夫子,有得你受。」

子路瞟了子贡一眼,「呦,在下向来身体力行,比之师弟你全身上下所有部位,就属嘴最坚强,我看夫子对我还是比较放心得下才是。」

子贡一个呵呵,说:「我这舌粲莲花的天赋是源自於我思考敏捷的脑袋,敢问师叔不大会说话是不是因为没有脑袋呢?」

子路瞪了子贡一眼,也咬紧了牙关,横眉竖目地说:「师弟过奖,只长了一颗脑袋却没有生四肢的人,我看也是没什麽用才对。」

子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扭着眉心说:「师叔啊,人贵为万灵之长,其突出之处便是在於有智慧。师叔你这少了智慧的人,又跟一般的畜生有什麽两样呢?」

两人各站一方,四目相接,两对眼之间的空气电出火花来。子路已抡袖,子贡已抽剑,双方各往前一步,一阵风沙自两人身後吹过……

後来,孔子先是去拜见了卫灵公,卫灵公在筵席上请他喝酒,朝堂上四处都在燃着迷惑心神的香,跟士大夫弹琴时焚的清香完全不同,周遭也全都是婀娜多姿的美女,让孔子相当不习惯。

就在孔子终於得以摆脱爱面子的卫灵公,准备告退的时候,忽然有一名小臣,先是上前向卫灵公悉悉簌簌的耳语,卫灵公点点头,那个臣子这才来到孔子的身边,彷佛怕被旁人听见似的,低声道:「南后有旨,明日要召先生入宫一晤。」

孔子还没能细问缘由,那名小臣就已经退下。离开皇宫时,孔子非常地疑惑--南子不就是那个国际间有名的美艳女子吗?为何她要召见我?

方才陪侍在後,子路就已经觉得那名小臣形迹可疑,只是碍於厅堂上身分有别,自己没能前去探听。一离开宫门,子路立刻没了忌讳,与孔子并肩齐行,用手肘推推他的手臂,「夫子,请问那名大臣刚刚转告了什麽,竟让你显得浮躁?」孔子看了子路一眼,皱皱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听说南子在卫国的权力很大,能够随心所欲操纵卫灵公,要是没能如她的意,也许自己还有弟子们会被马上赶出卫国;可要是去了,孤男寡女又兼之南子素行不正,实在不知道会让人说些什麽难听的话,尤其子路绝对是会反对的……

犹豫良久,良心不断挣扎,孔子还是决定说出来给子路分担分担,只好说了:「南子夫人明日召我入宫一晤。」孔子才说完,子路就立刻说:「你不准去!」孔子:「……」如果真的有你说的这麽简单,那我方才就不必挣扎了。

子路相当果断,马上说:「夫子,既然是做了会有争议的事情,你为何要去做呢?」孔子实在被子路强硬的语气激得有些恼怒了,立刻回嘴:「既然入世,许多事情的善恶便不如此径渭分明,哪是你说一就一说二就二的?」子路几乎不必思考,又回道:「夫子可否还记得公孙不狃想找你去做官那回?当时你也没想拒绝,可你现在想想,要是当时真去作了他的官,现在不就助纣为虐了?」这下孔子被说得哑口无言,难道他的品行还输给仲由不成?

见孔子稍缓,子路这才放轻了语气,走到孔子的面前,真挚地看着他,说:「『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这句话是夫子你教给我的,你就不要怕得罪南子,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直,哪里不是天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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