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灰姑娘掉落的甜點》 — 2-3 第一印象(4)

等他比完第一场淘汰赛下场後,他立刻去翻那场比赛的秩序册,一下子便靠着选手编号找出了好心学姊的学校和名字。

S大,巫玟盈。

他也很快在S大所在的休息遮阳棚下,循着背上别的号码布认出她的身影。

她绑个马尾、笑起来大眼睛会弯成新月形、有张说是高中生他也信的娃娃脸,是甜美可爱型的。跟声音一样,散发出一种令人想亲近的温柔气质。

她并不是全场最亮眼的女孩,但自从注意起她,他目光总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去。

苏佑凡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跟她道谢,但不是她正要上场比赛、就是快轮到他上场,不然就是有人来找他、还是有人跟她聊得正起劲,迟迟没能实现。

那天是比赛最後一天,他收完弓,抬头想再找她,却发现S大整队已经离开了。

没关系,至少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和长相。下次不分组的全国赛还是选拔赛,还有机会再见到她的。

结果,她不曾再出现在场上。他辗转打听,才知道她不像大部分选手会射到硕士毕业,为了一些私人因素,大四就淡出赛场,没打算再当选手了。

对好心学姊那份淡淡的好感就停在那里,没有增长、但也没有消失,偶而会忽然想起,但又消逝在日常的忙碌中。

三年後,他决定弃体大选S大继续选手生涯,倒不是为了追随她这种老梗的痴情,毕竟她早就毕业了。唯一与她相关的理由,是在好奇打听她的讯息时,认识了一些S大的学长姊,对S大自由的队风心生向往才去的。

然而,奇妙的是,大一开学的前一天,在学校湖畔遇见她的时候,他居然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虽然画上淡妆,弄了个对她而言有些成熟的卷发造型,但那张娃娃脸一点也没变。

这次,她身边没有其他碍事的人,没有什麽能再阻止他跟她搭话。

本来只是想完成高中时期未完成心愿的他,却立刻发现她是爱吃甜食的同类,而且,她居然又把珍贵的甜食就那样大方给了他。

曾经对她那种模糊的向往,瞬间化为想更深入认识的强烈心情——於是他就不小心冲过头,悲剧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坐上男友车的画面,让他在心里直骂自己蠢。

六年的差距很远,他怎麽会妄想她还没死会?他才刚拿到机车驾照,她不仅有了男友,男友还是有车阶级了。

他连初恋都不知算不算得上的浅浅思念,就这麽悲伤地划上句点——他以为。

隔天一早,他加入S大射箭队的第一次晨练,当他看到她居然以助教的身分站在队员面前点名时,他整个傻了。

他跟第一次主动搭讪却失败的女生,居然成了必须常常见面的师生关系,老天真他妈有够残忍。

主动出击失败的尴尬、与得知她死会仍挥之不去的沮丧,让他决定装死到底,幸好她也没有揭穿的意思。

他决定向外发展,与跟他同龄的女生交往,以为谈了真正的恋爱就能忘记那份淡淡却总是不曾消逝的心情;他投入很多时间经营感情,却老是维持不超过一学期就分手。

他不是在为自己大学前两年的荒唐找藉口,但除了对高中压抑校队生活的反动之外,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也是让他无法全心投入校队练习的原因之一。

各方面都放飞自我过了头的他,自然成为她眼中的棘手学生。

其实,如果她彻底讨厌他,也许他就可以成功抛开对她的那份莫名在意。可她虽然怕他,却还是做了各种努力希望他浪子回头,也将队上塑造成一个让他总是想回去的家。

这让他对她原本只是淡淡的好感,随着认识她越深,陷落为更深更难自拔的感情。

最终,他放弃那种无谓的逃避,乖乖回归队上,努力不再做会让她担心的事,并用「家人」这个定位为自己拉好一条界线,让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不踰矩的范围内关心她。

他曾以为,如果她过得很幸福,自己可以用家人的心情祝福她。

可是,看到她被求婚,他无意识地出手干预,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那麽伟大的情操。之前的「家人」定位,不过是他伺机而动的掩护身分罢了。

他转头看她因跑步而浮上红潮的苹果色脸颊,心里那股一直关得很好的的骚乱,终於挣脱严密看守出闸。

去他的家人,他不想再对自己说谎了。

「助教。」在跑完回到射箭场前的那条木棉道,他们渐慢下步伐时,他主动喊了她。

「什麽事?」她回看他,用他很喜欢的,那双温柔如水的大眼。

「我喜欢你……」他故意将句子断在暧昧处,等她不知所措地红了脸,才继续:「煮的奶茶。」

六年的差距很远,远到他以为永远都克服不了这段时间差。

可是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抓住机会。

「你、你干嘛忽然说这个?」她一脸松口气的样子。

「想说我好像从来没对你说过啊。」他笑,决定以不会吓到她的方式再说一次。「其实我从一开始就非常喜欢。」

「好啦,等一下回去我就要煮了。」她一如预料地没听懂。

「助教。」他又唤。

「又有什麽事?」她好气又好笑地看他。

「昨天忘了跟你说,」他笑着朝她伸出左手。「加强训练,请多指教喽。」

「好好好,请多指教。」她不懂他在笑什麽,但还是伸出左手与他交握。

他握紧她戴着订婚戒的左手。

他差点连自己都骗过了——与父亲的赌注、和她的幸福在他心中的比重。

与父亲的赌注虽然重要,但他更不希望她嫁给那个并不尊重她的家伙。

输给父亲,他至多失去两年自由;输给宋承浩的算计,她失去的是一生的幸福。

他必须阻止这件事发生——让她不要结这场荒谬的婚。

当然,如果两者都能赢,是最理想的。

如果她也能对他心动,那就是最佳结局。

他会尽全力往最佳结局前进。

就这样,他们怀着完全相异的心思,开始了加强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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