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的唇瓣是温热的，不同于冷血动物的冰凉，我闭上了眼，贴上他的唇瓣，那一刻，我的鼻翼里充斥着他身上特有的檀木香。
疯了疯了，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用力的挥了挥手，企图把昨天印刻在我脑海中的画面全数摸去，却怎么也做不到。
若不是那一刻法海身上沁人的檀木香解去了我身上的欲火，若不是我下一秒就清醒了过来先他一步逃之夭夭，此时此刻，我应该已经被关在他的金钵里不见天日了。
我无趣的坐在椅凳上，心神恍惚，暗暗恨自己过于冲动，若非自己做了那般不识抬举的事情，现在倒还有理由去纠缠他。
正在我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找法海解释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喊叫。
“小青！”
我连头都不用转，便知道是许仙来了。
我倒还是要看在姐姐的面上奉承他一番的，遂还是假模假样地转过了身，客套的回了声：“姐夫。”
“姐夫来找我有何事吗？”
他一路小走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坐到了我的身边，脸上浮现着看起来惹人厌的笑容。
“瞧你一个人坐在这，怕你无聊的紧，便过来陪你谈谈话。”
许仙自己怕是不知，他说这话时，满是虚情假意，我真不知，这般的人间男子有何好的？亏得姐姐这般上心，我真不知。
“不劳姐夫挂心了，小青好的很。”
我懒得与他周旋，一口便回绝了他所谓的关心。
他倒也没计较，看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长了几分。
“纵使日日见，小青也越发动人了，连带的这嘴皮子也顺溜起来。”
他突然将自己骨骼分明的手抚上了我的手，紧紧的握住不肯松开，装的还是那般圣人。
“小青这般大了，可不能在跟着你姐姐了，可曾想过许配好人家？”
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擦着我的手背，不似法海的手那般粗糙，反而细腻非常，却让我万分恶心，手背上的汗毛直立。
“我从未想过离开姐姐。”
若不是顾及着他还是姐姐的相公，我倒是真想现出原形好好吓他一吓，叫他还敢不敢做出这样龌龊的举动来。
他听了这句话，却是开怀的笑开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庞。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有一个两全之法，我收了你做小房，这样你既不用离开你姐姐，也不用担心我会亏待了你。”
他的眼神，是露骨，是窥探，是肮脏，又是下流。
同我走在街上旁的那些男子看我的眼神一样，令人作呕。
“我...”
“相公，小青。”
还没待我作答，姐姐的声音便从后方传来了。
许仙脸色大变，慌忙的松开了握住我的手，装作自若的走上前去迎接姐姐，他握住姐姐的手安慰的体贴她道。
“怎的不多在屋子里多休息一会？”
“里头太闷了，想出来走动走动。”姐姐的神色满是温柔与体贴：“都这个时辰了，怎还不去保安堂？”
保安堂是姐姐为了许仙一手创办的药铺，说的好听些是为了悬壶救世，难听些便是许仙只是想让自己的名气传遍杭州罢了。
“娘子提醒的是，瞧我这记性，我这便去，你可再休息会，别累坏了身子。”
姐姐应了下来，许仙便放宽了心，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便急忙着又走了，留给我俩的，只有一个绝情的背影而已。
仿佛刚才那个深情款款的人与他无关。
我望着还站在风中望着许仙的姐姐，无奈的唤了她一声。
“姐姐，你快过来坐。”
她听了话，转过了头，脸色沉了下来，完全不复之前的温柔。
我猜想，她定是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缓缓走了过来，仿佛是修女图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一步步都风姿绰约，完完全全失了自己的本性。
“姐姐，你到底喜欢那许仙什么？你刚才可是也看到了他做的那些个事情，简直无耻，这般的人，可还值得你放弃位列仙班的机会？”
她走到了我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上面还残留着许仙的温度。
“小青，世间男子皆薄情，可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没法子控制我自己，我爱他。”
我几欲笑出声，爱，爱是什么？竟然比得上那仙位来的诱惑更大？
“姐姐，你怕是不大清醒，你可知道那许仙他并非良人，他经受不起你的诱惑，他日也会因为别人的恩惠而随时背弃你，更何况你非他同类。”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无措。
“小青，你不懂。”
我气极，我本就不懂这些七情六欲，我本就是条蛇妖，为何要东施效颦？
我质问她：“那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是爱？值得你这么为他不顾一切。”
她目光变得深长，看着远方的碧空，眼神里像是闪动着亮光。
“爱啊，爱是百年孤独后的孤注一掷。”
我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坚决的说，小青，你不懂，因为我的确不懂，也摸不着半分头脑。
“罢了，这劳甚子爱我不想懂，这是你想要做的，若是你开心了，那便好。”
这是五百年来，我与姐姐的第一次分歧，从前我事事都只听她的，现在却无法接受她的这一套理论。
实在是愚蠢。
这一刻竟然万分想念法海，没有理由的。
“小青，还有一件事情，怕是要劳烦你。”
“你我姐妹，说什么劳烦不劳烦，你便尽管开口，只要是小青能办到的，我便竭力去做。”
素贞踌躇了片刻，便又接着说：“自我们走后，清风洞便不太安分，又出现了新的妖物，那一片已是生灵涂炭，怕是劳你去收服了它，别让它再祸害一方。”
怕我拒绝，她又加了一句：“我先前早已拜托了金山寺的法海去收服这妖魔，明早你便一同与他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既是已经拜托跟他了那和尚，为何又要我去？
我心里是通透的，姐姐怕是我在这碍着她与许仙特意把我支开。
不过想到明日就能见到那和尚，这些我便都不想去计较了，跟他在一起也比在这快活。
我瞧着姐姐万分期待的眼神，便点了点头应了这件事。
“好，明日我便同法海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