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徐修羽承认，那次和项锋的亲密接触，让他成为她心中不一样的男孩。
即便是四年后的今天，她在教室门口看到项锋高大的身影，还是忍不住去想他宽阔的肩膀，粗粝的手掌，以及他曾经低沉的闷哼，为她所颤抖的身躯。
项锋在教室门口晃荡，今天是他转学来的第一天，教室里的人见来了个不认识的新生，拿眼神打量他，他被看得不自在，只好跑到外面走廊上闲逛。
一中到底是一中，即便早自习的铃声还没响，大家都自觉地开始看书。环境有点吵，有些人就大声朗读，这在项锋看来有点傻帽。
“项锋？”一个男生叫他，项锋回身，居然是老熟人。
陈海滨勾上项锋的肩膀:“操，还真是你啊，怎么今天来学校？”
项锋和陈海滨都是体育生，文化课在普高读，每周固定时间去体校训练，。说起来他转到豫川也有一段日子了，一中一次都没来，体校那边倒是去了半个月，跟那边的人都混熟了，尤其是陈海滨。
“总得来吧。”项锋展开双臂，搭在栏杆上，“毕竟花了这么多钱呢，你说是吧。”
大家挤破了头都想进一中，其中不乏走关系塞钱的，项锋他爸为此花了不少钱，还找了徐修羽爸爸通路子。
陈海滨也是走后门进来的，听到项锋这话，两人都不禁一笑，是那种纨绔子弟并不在意自己人生，但又被家里逼着学好的无奈。
陈海滨看了一眼项锋身后的教室，拍拍他肩膀:“你在20班？”
“嗯。”
“啧啧啧，不得了！”陈海滨咋了咋嘴，“20班的妹子质量高啊，你看那个……”
项锋顺着陈海滨指的方向看去，座位的最后一排，一头长发的女生正在背课文，显而易见的漂亮。
“沈薇，说不上是校花吧，但这一层楼属她最好看。”陈海滨用胳膊肘捅了捅项锋，“怎么样，不错吧？”
“嗯。”项锋点点头。
陈海滨对他这么平静的反应不太满意:“你把过妹吗你？”
项锋笑:“把什么妹，我爱学习。”
“我说真的，她是我们这儿女神，特清高，谁都看不上。”陈海滨感慨了一下，“怎么你还不喜欢？”
项锋去看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徐修羽，她在书上不知道划什么，时而咬笔头——这个习惯还是没改。
“我喜欢可爱的。”
16.
两人聊着天，陈海滨忽然朝朝楼梯口抬了抬下巴:“你们班主任来了，我先走了。”说完扔下一句“晚上打球”就转身走了。
老海顶着个秃头走过来，项锋看他的眉毛都快拧成团了。
“怎么不去早读？”
“我没位子坐。”
大约是这个理由很合理，老海的眉毛松开了一点，道:“你跟我来，给你安排个位子。”
班里人数是双数，项锋成了多出来的那一个，老海让班里的两个男生去办公室搬了套桌椅，然后点了某个位置:“你就坐这里。”
他个子很高，原本以为能够理所当然的坐到最后面，没想到老刘指了指徐修羽前面那个空位子。
项锋:“……哪儿？”
老海伸出一只脚在讲桌边上那块空地上跺了跺:“就这里，离讲台近。”
项锋歪头看了看，道:“我……坐这儿？”
老海给他安排的位子，在讲台桌子的侧面，他没想过这个地方还能坐人。更要命的是，这里处于老师在讲台上偏个头就能看到的地方，真是块风水宝地啊。
老海以为他不乐意，开始嘚啵嘚啵：“你的成绩我看过了，文化课太差，所以坐在这里方便……”
“好。”项锋打断他的话，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他哪能不乐意啊？这位子不太方便他上课玩手机，但坐在徐修羽边上，他甘愿。
17.
“大家好，我叫项锋。”项锋在讲台上自我介绍，但下面似乎没人听他讲话，都在低头看书。
他去看徐修羽，还好，她抬头看他了。像是受到鼓舞一般，他又加了一句：“项羽的项，锋芒的锋。”
徐修羽低头笑。操，这样说好傻，项锋后悔。
他回到座位上，装模作样看书。老海开始在班里巡视，早自习的时间还有些剩余，嗡嗡的读书声像蜜蜂一样。
徐修羽也在看，但不是书，是项锋的手臂。他长手长脚，手肘超越自己课桌的范围，有那么一点点，蹭到了她的桌子。
小麦色，或许应该叫做古铜色才对，他就是那种颜色的皮肤。
徐修羽从前馋他的身子，是好奇更多一点，但现在她贪迷的是他与众不同的特质：力量、坚硬，像大理石的纹路。
忽然那手臂动了，递到她桌子上一个锡铁盒子——是一盒水果硬糖，给她的小礼物。
“尝尝吧，味道还可以的”，这句话他想了一个晚上，这样说会很酷。
可是还没说呢，英语老师拿着卷子进来了。
今天是英语早考，对项锋来说英语基本是天书般的存在，听力还没开始，他已经随手把答案填满了。
徐修羽瞟了一眼，选择题大约是按照ABCD的顺序一溜填下去的。
项锋捕捉到她探究的眼神，用手捂了一下试卷:“想抄我的？”
徐修羽:“……”
广播里传来听力试音的声音，徐修羽在包里掏了一下……糟糕，没带收音机。
她翻遍书包所有口袋，还是没有。
“喏，用我的。”项锋扔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
徐修羽:“你有两个收音机？”
“没有啊，就一个。”
“那你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听？”
项锋低头看了眼自己卷子上早已填满的答案。
“反正我也听不懂。”
18.
下课铃响，英语老师把选择题答案超在黑板上：“答案自己对一下，课代表统计分数交到我办公室。”
无语，下课时间全班竟然没有人出去玩，都在校对答案、讨论错题。徐修羽也是，她英语还行，但不是强项，总想努力再提高一点。
“小羽，错了几题？”
沈薇拿着卷子来找她，声音脆脆的，项锋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徐修羽想过很多次，或许沈薇并没有那么漂亮，只是因为有她在身边才显得漂亮。
但这种想法每次都会在看到沈薇的那一刻就被推翻，脸盘子小，鼻子高高，眼睛大大，秀发飘逸——沈薇的漂亮是真实存在的，和她没半点关系。
有时候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凭什么沈薇连头发都是又顺又亮。
“你呀，可以去做个柔顺了！”从前沈薇在班里扒拉她头发的时候，总是会这样说。
那时候肖志不知道什么是柔顺，问沈薇:“什么是柔顺？”
沈薇顺手在徐修羽那一头自然卷上挠了两下:“就是去理发店把卷卷的头发做软一点，直一点。”
没记错的话，她在说“软一点，直一点”时候还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哦……”肖志了然。
徐修羽觉得在此之前，那一头卷卷并不是她身上的焦点，但那天之后，她的外号从“小羽毛”变成了“小卷毛”。
后来的某一天，那是她决心不再做“小卷毛”的一天，她花了300大洋去把头发烫直了。
“你做柔顺了啊！”肖志在她进教室的第一秒就看出来。
原来只要沈薇那番话被人记住了，无论她去不去做柔顺，她是小卷毛的事都会被大家记住。
回想起来，那天，也许是徐修羽第一次意识到沈薇的高明。
19.
沈薇来找徐修羽讨论题目，坐到她位子上，于是徐修羽往里挪了一点。坐定了才发现，这样一来沈薇正对着项锋的侧脸。
她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莫名地感到沈薇……是来找项锋的。
“哇，你这样玩手机不怕被老师发现吗？”果然，沈薇一看到项锋的手机就开始和他搭话。
项锋抬头，盯了一会儿沈薇，道:“老师看不见的。”
沈薇粲然一笑:“没事啦，我帮你看着，等一下老师来了我会告诉你哦！”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项锋的手臂，然后低头和徐修羽讨论题目。
红笔划出一个短语:“这题选第一个选项，heave a sigh是长长叹息的意思……”
徐修羽点点头，也在那单词下面画了一条线。
她很想集中注意力，但还是在那些字母拼凑成的句子里瞥见——项锋用手抚了一下刚刚沈薇碰到他的那个地方。
这是个很微妙的动作，既可以理解成享受，也可以解读为嫌弃。
徐修羽实在想不出男生嫌弃沈薇的理由，那应该就是享受吧。
好啊，连你也喜欢她。